心术小说全集-六六著

微笑的钢铁战士

“医生啊，能快点吗？”

! I# |' I, J9 l* f; e" c孤美人冰块脸没有任何改变。

8 i' O8 h# v! j“不知道。”
+ D/ F$ L" q& V) g7 E9 Y: d; I
病人终于怒了，惊愕和愤怒地对孤美人说：“哎，医生，你怎么这样态度的啦！我问你三个最简单的问题，你全部答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坐在这个位置上干吗呀？你态度怎么这么恶劣的啦？我挂你个号也要付十四块五的来！”

孤美人缓缓地从病历里抬起头来，看了病人一眼，依旧毫无表情，像蜡像一样。
8 K; Q) T' g/ t
2 G2 C3 v$ U+ `) X& z3 {“你是来看病的，还是来看态度的？我不知道，我怎么答你？等有床位了自然会通知你的。就十四块五，你想看什么啊？范冰冰让你看不啦？买张电影票，《唐山大地震》也要八十块呢！哭得一塌糊涂稀里哗啦，你不也掏钱？我又没把你说掉眼泪，十四块五很值了。”说完孤美人伸手按桌上的叫号铃。

病人怒了，站起来拍桌子。
/ T; |1 ~- q3 P  b! g9 a
  |% ^- e9 _1 {" {7 ~! D“你什么态度啊你！你像医生吗？你要是昨天晚上夜生活没过好，也不要把情绪带到今天工作中来嘛！你说我哪里得罪你了？我问的哪个问题不该问？你看你答的是人话吗？！”孤美人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 |6 u: y( r7 y! T$ s
“下一个。”她连声音，都是不带温度的。
# J( J% o3 G' _, O4 B
“我要投诉你！你什么态度啊你！”
+ e# x2 C/ w& f" [4 Q2 B) C
孤美人伸手为病人指路：“出门左转电梯，医务处在那里。”
' X! ~0 V6 c8 E! w. [' [- ?1 r- f
# @. c! x0 \  @+ s! a1 V: ]" s因为态度问题，孤美人没少被病人投诉。陈主任前前后后不知道找她谈过多少回，愁得都多了好几根白头发。不过，孤美人还是坚持走自己的路，她本来就不是个会说场面话的人。
1 I1 J( `. N5 ^
但是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医术很好的医生。只不过，不太了解说话的艺术。
: i) M' j( P( m4 o# V0 A
% D: b! ]0 P! {% u. x- `* c2 e自从霍思邈慰问完美小护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上老睡不着，她染上了夜宵的习惯。而且越发严重，晚上值班一有闲，霍思邈就被美小护拉着去吃路边摊的馄饨。　
$ d5 z1 A9 u1 q
“你确定你不来一碗？”美小护大口一吞，舔了舔嘴巴，一脸满足。

霍思邈摇头：“你知道这里面的馅是用什么肉做的？猫肉狗肉，说不定还是老鼠肉……”

& P; _5 I. a# @3 A% Y美小护举起手打了下霍思邈，说：“心理阴暗，不吃拉倒！哎，你知道吗？张晓蕾，辞职了。”

“我不奇怪。从她被打以后，不让我们医院任何人去看她，我就猜到了。她肯定恨死我们医院了。”霍思邈肯定地说。
7 R& ~& |7 `6 U" y
0 ]+ n  l: Q7 p8 r& J/ Q9 R美小护觉得很可惜：“唉！我特别同情她。小姑娘来的时候不晓得多开朗多单纯，还主动跟着我学这学那，姐姐长姐姐短的。就是命不好。要说极端事件吧，不晓得怎么搞的，其他人没轮上，就她轮上了，而且还一来来两轮。可能上天注定不让她当护士。也好，是个解脱。”

: W; v/ [! ^+ @, ~3 {霍思邈撇嘴说：“她能解脱的原因，是她有后盾。你知道她爸爸是个大小什么官吧！好像还蛮肥缺的，随便动动，就能给她调个好单位。

" G. p) `% ]5 c* ~" ]: k像我们这样的，想解脱都没地方去。”
' w% w+ U+ t- Q9 r
* c4 D3 i+ Z* h' o+ o“切，你爸爸还是局长呢！怎么没地方去？”美小护逗他。
( J+ n. ?; M! _
/ r7 i% r, s  A6 q4 i. w“卫生局长啊！我能往哪儿调？才出狼窝又进虎穴。”
5 Q% o# V- N8 [6 B' F; o0 g( \5 b
美小护话题一转，说：“小郑，这段时间很不好过。”

  u* @" a! V8 V“为什么？”霍思邈问。
2 h; _% X6 V6 [) O
“张晓蕾跟他分手了。他受医院之托，让张晓蕾不要去告那个王八蛋，张晓蕾连他一起恨。”
5 X0 b* s0 q% ~5 s) j0 D0 N: T- ?
4 L( T* z1 _! Y- [2 z- c4 ]7 V7 E9 I霍思邈没说话，美小护又吞了几个馄饨。
2 {( ^/ R0 z& I, P9 [
/ c+ A! r$ k# `  S, K$ |“行业悲剧啊！我支持张晓蕾去告！小郑嘛，的确有点面，不太像个男人。你知道女人为什么跟男人分手？”霍思邈问美小护。

美小护不解：“为什么？”

5 n" j! h! V4 l3 G. h' ~( k霍思邈摆出一副专家的样子，说：“女人跟男人分手，不是因为你有了外遇，而是因为在她需要你的时候，你从没有当过男人用。医生这个工作，忙嘛忙得要死，女人平时已经不要你陪了，关键时刻你还不能做她的靠山，她被打了，你不拎着榔头帮她复仇也就算了，你还替领导转达意见，不要告伤害她的人的男人，你让人家怎么跟你呀！”

, p, H& j! w5 f! U1 D* x美小护不同意他的看法：“你不能这么讲。郑艾平从小是乖乖男一路长大——班长、学生会主席，听话听惯的，你让他对领导说不，他哪敢啊！”
9 b: Y! R, j2 {4 x
霍思邈摇头，讽刺郑艾平：“以后能升上去的，我看我们科就小郑了。
! }0 w8 V  y; U+ p
未来，我们科就他接班吧！多对上级的胃口啊！”
. D' O' a* n* H' M4 H" m
+ p1 O* M, d& E- ~美小护不高兴了，争辩说：“你干吗要伤害人家小郑！小郑人那么好。他是没有办法啊！他要是有你这样的爹，闯什么祸说什么话都替你兜着，他至于受这么大的委屈吗？你们这种出身好、高高在上的人，是永远不会理解我们这种底层奋斗上来的人的苦的。你让他这样一个身份，这样一个地位的医生，怎么做呢？跟领导翻脸？不想在这里混了？跟张晓蕾一起出走？他能去哪儿呢？”霍思邈不置可否。

微笑的钢铁战士

15 做温暖的一个起点
  _. e4 C2 X6 Q

2 z0 A9 j: I9 Y3 e+ n( _6 d: f7 {郑艾平趴在办公桌前看公务员考试的书，霍思邈在他背后走来走去，几次想张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 w. j5 \( f" D: ~: A% R7 _郑艾平看书看得入迷根本没注意后面的霍思邈，霍思邈忍不住把郑艾平的书给抢了过来，恨铁不成钢地说：“一个女人，就万念俱灰了？

你爸爸妈妈供你读书比一般人多供这么多年，肯定不希望你不爱江山爱美人。其实呢，你就算考上了公务员，你觉得张晓蕾回到你身边的可能性有多大？失恋这个东西，我以过来人的身份跟你讲：三个月。无论你多么死去活来，多么伤心欲绝，三个月以后就可以开始新生活了。而且这还是初恋，要是失个十次八次的，第二天你就能披挂上阵了。男人肯定是有了江山，才有美人。要是连江山都没有，美人怎么会跟你呢？你都打了一半江山了，现在放弃重新打，你的婚龄最少要推后十年到十五年。经验之谈啊！与你共勉!”正说着，美小护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冲进来，二话没说拉着他们就要往外跑。
/ @# V9 {( t6 N0 z5 E
) Y  S, \6 D0 v4 h, O“你干吗？”霍思邈问。
7 u+ ~, l9 N( \
- o" b" T. W2 G1 A  z6 F2 C“没空跟你讲，跟我走！”

郑艾平甩开美小护的手，说：“我要看书。”
, I2 X# ^! l: T1 J8 ?9 ^
& ?: R1 p( b  T“你疯了吧，这时候看书？！绝对是老天替你出气的。再不去，错过好戏了啊！哈哈哈哈！他也有今天啊！”

+ m4 H  n9 L/ k1 V/ }急诊走廊，霍思邈、郑艾平和美小护从大老远疾步走来，上次那个赔款一万，打了晓蕾的病患家属王磊在门口跟护士说话，春燕正手忙脚乱地接过救护车送来的病患。
# R" A% G4 o$ i: {1 @% Q' V$ A
霍思邈走过去一看，板着脸问春燕：“谁让你收的？”
2 p+ d, J! A. q6 Z* s4 E% r# X
春燕不明就里地看着美小护：“小护姐……”

美小护也学着霍思邈的样子摆出架势：“哎哟，春燕你是不想要你的小命了还是不想要你的小脸了？！”听完美小护的话春燕更加迷茫了。
* b+ I$ F  E6 |! h
霍思邈坚决地说：“退回去，不要往我们这里搬。他们以前在哪儿开的刀还回哪儿去。”听到这，家属王磊已经急得泪流满面。
5 w3 Q6 b6 W; e# g" v, r
' p; e7 |: _, `! F0 Q7 b1 N“大夫，就是那个医院跟我们说他们没办法，得送你们这里。”
. O2 @1 f" |/ Q# ?( Z  e) I& R+ o
霍思邈眉毛一上挑，表情极其嚣张得意。

“我们也不行啊！我们是骗钱的呀！我们没有医德的呀！我们水平不好，这不是你们说的吗？你们找高明大夫去吧。”
3 y' ]( d0 y& `' A1 T
! V% h$ }, b& ]( a) i3 e( Z霍思邈不理王磊，转头对春燕递话：“你胆子也太大了！这样的你都敢收？没被打过是吧？前不久他们刚把张晓蕾给打了，脸都破相了，人也辞职了。你要是收了，你负责救啊！”
" u% B- p4 I* I+ P$ x6 Q6 w! B
春燕吓得立刻松手，手里的架子差点掉地上，还好后面的人赶紧托了一把。她惊慌地说：“就他们打的张晓蕾啊！我又不认识他！跟我没关系！”
, f# \- f9 b, X8 i
王磊一听完，对着霍思邈就跪下了，抱着他的脚不撒手，哭得昏天黑地。
1 J* t4 z8 _' A$ F
3 _) X, s0 J4 ]$ s1 d0 S' {“大夫啊，求求你啊！我哥哥他还年轻啊！求求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啊！给你磕头了！”

“哎哎哎！你冲我磕啥，你又不欠我的，你冲他磕。”霍思邈边说边指指郑艾平，搞不清楚状况的围观群众，对着霍思邈他们指指点点。

) u) m' {+ Y) c& M. S. Y其中一个围观者看不下去了，出声说：“哎哟，现在医生怎么这样子的啦！先救人啊！”郑艾平内心的快意没法用语言表达，就差没笑出声了。

王磊边哭边向郑艾平和霍思邈求情，霍思邈瞟了眼病患王锋，冷酷地说：“没救了，抬走吧！根据我的判断，这应该是二次出血，应该是上次的血块没有拿清。”

霍思邈冲保安招招手，说：“快快！这帮人，得赶紧弄走。留这里等下死门口还不知道要赔多少呢！”

爱球宝宝

看此贴让我想到了008

微笑的钢铁战士

保安开始劝他们离开，家属抱着霍思邈的脚不撒手。霍思邈拔出被拖住的脚，用手掸掸裤腿，走了。旁边看病的人群情激愤，有人拿手机拍下这个场景说要明天见报，医生见死不救，还有人追着霍思邈抗议。

, U; G2 r2 Y% |0 p1 N“你叫什么名字？我们要投诉你！你太不像话了！一点人性都没有！”
8 t! j" \4 Z: u" h, g* S
. `: l0 p9 ~# l5 p% t4 J% [# g* x霍思邈礼貌一笑，翻过牌子给病患。

6 Z3 v5 {) {. f# o3 U“我叫霍思邈，欢迎投诉。我的医生编号是1126。”
8 v& f5 p% G: b* D2 }
不过，霍思邈前脚刚给了王磊痛快的一击，刘晨曦后脚就给扶起来了，收治了王锋。为此霍思邈没少鄙视他，还一直拿农夫与蛇的故事提醒刘晨曦。大家都不愿意给他做手术，千钧一发之际，主任亲自上阵，还特意指定了霍思邈和郑艾平做副手。

主任去开刀前，站在神经外科的办公室里对大家说：“这个世界，原本就不是平等相对的。很多时候，你的付出就是没有回报的，医院尤其是这样一个地方。作为医生治病救人是你应该做的，你解决不了他的问题，虽然不至于挨打，但人家质疑你也无可厚非。即使你的判断是正确的，可他病痛没有解除，他就是不认同你是个好医生。也许你们觉得我不帮你们说话。不是的。我是想，冷漠是一种传染病。其实相反的，温暖这个东西，也是传染病，你对一个人好一点，别人也会对你好一点，也许会传染给下一个人。这样的人多了，社会也就温暖起来。我们是做冷漠的传播者，还是做温暖的一个起点？”
0 [) [$ a& n9 j; E
霍思邈心里还是不舒服，他不觉得帮这种白眼狼会有什么好结果，张晓蕾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 _0 Q% E+ _# ?+ {
主任看出了霍思邈的心思，笑了笑，边准备手术边和他说：“我这里有个故事，是关于你爷爷的，想听听吗？你爷爷，也就是我们的老院长，是中国解放后第一个做脑颅手术的人。当时的条件跟现在哪能比呀！所有的手术都是白手起家，自己琢磨，连工具都自己造。他看到一篇文献，说国外有脑绵这个东西，他很羡慕，这个东西长什么样？他没见过，也不知道，他就买了一口锅，用淀粉加其他一些材料自己熬，熬出了现在明胶的前身。我非常佩服那一代人的动手能力，硬是琢磨出了中国的神经外科学。这样一个纯粹的知识分子，在‘文革’时期也是被打成了反革命，揪去批斗。

“那个时候，大家都不做手术了，白天劳动，晚上批斗学习，医学上的领导是不懂医的人。有一天晚上，你爷爷刚被红卫兵批斗完，坐飞机，两个胳膊举到放不平，翻转不过来了。有个革委会头头的母亲脑溢血，需要马上做手术，可找不到人了，能做手术的人都刚斗过。那个人就求到你爷爷。前两个小时，那个人还站在台上对你爷爷拳打脚踢，后两个小时就跪在你爷爷面前。结果，你爷爷一句话都没多说，就去做了。当时，条件那么简陋，环境那么差，万一这个人的妈妈死在手术台上，你爷爷第二天被斗死都是有可能的。可你爷爷，根本没有考虑个人的得失，毫不犹豫就去了。”
! ]' |$ P3 p+ ^5 D
故事说完他们也都作好了手术准备，一同走进了手术室。
# o6 r' z4 u9 Z) j* ^* ^
$ H3 u$ g- }" b5 c) A  \1 z1 P霍思邈笑了笑，说：“咦？这说明过去三十年里，国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医生的工作环境好像没什么改变嘛！”

; c/ E: R' w5 L: l# q7 b2 P1 t主任瞪了霍思邈一眼：“你个小猢狲！嘴里吐得出象牙么？结果你是看到的。你爷爷活到九十多寿终正寝。那台手术之后，连他的敌人，那些斗他的人都保护他，而且相当多的一批元老，都因为他而受到暗中的照顾和保护。他们等到了平反的一天，以后才有我们这个科的发展、壮大。我记得你爷爷跟我说的一段话，这段话，我今天再送给你们，希望你们，放在这里。”主任抬起手，刻意指了指心,“医生和法官和警察一样，从穿上制服那天起，你就不代表你自己。”

微笑的钢铁战士

霍思邈回忆起之前的种种事件，钢丝男、法院出庭、十三姨、王磊打人……
$ @- w) e( a" y9 e8 B( ]8 P3 Q
主任接着说：“你是拯救的化身。你不能以自己的好恶选择病人，你不能以个人的得失衡量生命。如果每个医生都这样，白大褂就染黑了，你手里的手术刀就是生死判官笔了。等你见到每一个病患，都能把自己的情感抛在脑后，你就是好医生。医生这个职业，与技术关系小，与道德关系大。有技术没道德，永远不是合格的医生。”

! B4 w! w. `# t' @: c; n/ q这时，麻醉师推着王锋进来。

美小护听完主任的话，笑着说：“主任你是至死不渝的理想主义者。”

主任点点头：“医生必须是理想主义者。往最好的方向努力，做最坏的打算。”一旁的郑艾平和霍思邈露出了苦笑。

在主任的带领下，这场手术进行得很顺利。隔天，王锋家属就拉着很有气势的队伍专门上院里来道谢了。
. `" q6 X& M2 d5 V/ J- f+ q0 X
“救命恩人啊！请你们原谅我们的不懂事。我们是真不懂医。要是懂，哪能跟你们胡闹呢？我们这里，真诚给你们道歉。这是上次你们赔给我们的钱，还给你们，请你们一定收下！还有，这里我们特地做了一块匾，表达一下我们的心意。”王磊真诚地表示感谢。
9 h( X2 k0 i- @& K1 r$ J5 T. o  T8 s
. A( _1 v8 S: T  X9 s# w主任看一眼，说：“收下吧。以后呢，少告我们，少打我们，其实比退钱送匾要强。”
! V/ h5 _) A; |# ~5 d) T' I
王磊一脸尴尬：“可不就是不懂行吗？隔行如隔山，得亏了你们大人大量，不跟我们计较。”

霍思邈旁边接话：“得亏了你哥二次出血。他要是不出，这黑锅我们就背得很实在了。”王磊憨厚地笑了笑，特别不好意思。
8 B  a$ L8 X8 G% \: E
; F# [" z- _$ o6 |+ R) h“我们真心赔礼道歉的。我们，其实还想，还想跟那个小护士，那个小大姐道个歉。大家，真是不打不相识。我们感到很不好意思，而且，我们这，还在打官司呢！真是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不晓得，能不能，请主任，跟神仙姐姐递个话，我们登报道歉，我们，我们给你们公开平反！大家都有个从不懂到懂的认知过程是吧，我们，那个，的确做得不对，太不对了。”

主任叹口气，说：“这个，真帮不了你们了。她辞职了，已经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了，道歉的话，我们不能替你传达了。案子怎么处理，说实话，我们也是无能为力，她铁了心要告你们，职位都不要了。你说我能做什么呢？”
# ?0 P3 f: t  T( h) ?" g2 i! ~
郑艾平抬头看了王磊两眼没讲话，霍思邈看了郑艾平两眼也没讲话。

2 z5 K4 ~7 o; p% c回到办公室后，郑艾平就给张晓蕾打了个电话。
  p' R8 [3 U$ Z- e1 M+ J1 A
“晓蕾……”

张晓蕾的声音不带一点温度，冷冰冰地问：“有事吗？”

# v3 I  M1 i$ c5 b郑艾平顿时紧张起来，说话也不自觉开始结巴：“那个，那个，上次那个打你的患者呢，他，他二次出血了，在我们院……”
+ x( A9 I+ U1 N) c! B& g
张晓蕾立刻打断他：“医院的事，跟我没关系了……你还有事吗？”
# n0 Y& Z2 [1 w" a5 N" o3 j( h: I; z
  @. M6 z- i: |5 y* v  n过了一会儿，郑艾平才回话：“你，你还好吗？”

“很好。谢谢。”郑艾平被张晓蕾冷淡的态度刺激了，顿时说不上话来。

“晓蕾……自己当心点……”

0 ]3 _% g( x; R) a8 @$ h. h张晓蕾略带嘲讽地说：“哦，不当护士以后，我已经不需要当心了。多谢关心，再见。”郑艾平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白衣天使”四个字，感觉心口瞬间压了块石头，堵得慌。

' F, ]  ]5 ~5 l5 p$ y0 q郑艾平最近的状态一直不好，霍思邈在一旁看着心里也有了个数，为了这事，他特地找刘晨曦谈了谈。
, J( c; ~! s& a
$ q7 L/ p. C4 x7 H“哎，老大，我跟你讲，你也要作好准备，咱们这一组，搞不好又要缺人手了。”

微笑的钢铁战士

“你什么意思？”刘晨曦问。
& N, y, N9 X5 |/ k" X
5 B( y7 ?2 q0 t0 D霍思邈惋惜地说：“你没觉得老三最近一阵子很反常么？张晓蕾的事，估计对他刺激蛮大的。我要是没猜错，他应该是去报名考公务员了。他的成绩，他的努力，我估计他不可能考不上。我昨天听美小护说，他值夜班不睡觉的，埋头看书，都不背人了。像他这么谨言慎行的人，能这样孤注一掷，基本就没给自己留后路。”

刘晨曦眉头紧锁：“我们，要不要找时间跟他谈谈？不过，上次我跟他不是很正式地谈了谈，看样子对他用处不大。”
  M% `3 e+ h& h9 V; T8 W/ {
" c: p4 Z- V) K$ h$ P5 g霍思邈倒是觉得谈不谈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怎么谈呢？你要我说实话，这个行业对小郑这样的，是没什么奔头。现在环境又这么恶劣，医患关系这么紧张，职称又那么难升，升上去么，也还是要等出头之日。如果你能够用两年走完的路，你愿意用一辈子去走吗？我倒建议，不要谈了。小郑头脑很清晰，他肯定是想明白了。他要是能考上公务员，我倒是祝福他的。”
* d! o2 E* [' ~3 _
( S' U2 m5 H: ]" |7 X2 u“可惜了。”霍思邈站起身来拍了拍刘晨曦的肩膀，“这年头，自求多福吧！走了，今天门诊！”

2 F; m' T. i1 W9 Y5 ?: q刘晨曦冲他挥挥手道别，回头继续整理资料。这周末他要去无锡的市级医院一趟，帮他们开一台手术，对方医院给五千。虽然他知道开飞刀有风险而且是行内明令禁止的，就因为这事赵文谷还担心了好几天，不过，为了南南，一切都是值得的。

十八楼的老干部病房里，收拾得一尘不染，被叠成豆腐块一样的被子整齐地摆放在病床上。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 Y# I& o9 l2 x% c) ~! U她刚走出来就碰到了周末值日的郑艾平。
2 n+ c" R! ~4 y) i, g5 u& q% [
( S& \' X" @" e9 b& Z老太太呼唤郑艾平：“这位小同志……”

" \- A1 I" c4 E9 d郑艾平手里拿着一堆考试资料，艰难地停下脚步，问：“有什么事么？”

“哦，我想跟你请个假回家一趟。”

0 o2 {- |5 B, [郑艾平想了会儿，说：“可是这不符合规定。”

# c7 s+ H" E" z8 {4 D* R“我是想回去拿点东西，下午就能回。”老太太恳求。

; a; ^  F1 P/ ]' o7 O3 a8 l郑艾平打量了一下她，问：“那你现在身体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

1 i0 Q8 ~! m/ r* P“没有，没有，所以我才想着回去一趟呢。”郑艾平没有想太多，点了点头。

" a$ C9 K' g) e; R; y' V/ n  X“那好吧，你就去吧，不过晚上五点以前一定要记得赶回来。”
+ f) S  J" E+ X6 B% K
! s4 b; O: }0 A! O9 d- X; P  j“要写假条吗？”老太太问。
# b7 [+ ]$ Q1 p8 m
. a  w6 N) B* X' A' }! [+ l% t小郑心不在焉地说：“不要，快去快回就好。”

“好，谢谢你，小医生！”老太太冲郑艾平笑了笑，他回了一笑，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刘晨曦在无锡做完手术后，就立刻驱车回江州了。他的副驾驶座位上还放着外地医院给的飞刀信封。刘晨曦开车开到一半的时候，估计实在是太累了，眼睛发花，胳膊不停地抖，只好把车驶进高速公路边的休息站。
1 ]' F9 Y2 a, B& t1 y  N. n
7 c9 H! ~  c9 @  _4 e! f他还没歇上几分钟，就接到了霍思邈的电话：“郑艾平出事了！”

2 I- B( ]2 f& p, R+ P3 }( g6 u刘晨曦火急火燎地赶到的时候，只见已经开始撤管子、设备什么的了。

  {" B( h9 }9 l- B5 N$ ^1 [( Q8 w刘晨曦舒了口气，对一旁的王教授说：“讲得那么吓人，害我连奔带爬过来，没事吧，王教授？”王教授扭过脸，一脸的复杂表情。郑艾平的脸色，更是苍白得不像个人了。
& o' `: e) _0 Q2 S/ Q
' `/ v7 ^6 B) c1 \: P6 {王教授吐了口气，说：“死了。”

* x2 _3 p% r, q) i! Z刘晨曦的脸色陡变，郑艾平已经说不出是哭还是惊骇了，面部表情很纠结。
9 s0 G$ E9 _5 i" ?" B, I
王教授拍了拍小郑的肩膀，说：“事情已经这个样子了，听天由命吧！不过还好，听说，你不是已经在准备公务员考试了吗？天无绝人之路。最差，也就是不干这个行业了。搞不好还如你所愿。”王教授说完，迅速掉头，出了手术室。

微笑的钢铁战士

美小护站在郑艾平旁边，一脸的小心和心疼，她端了一杯水给他。

# V) |+ |5 w" d( Q7 _6 Z“小郑，小郑，你喝口水。小郑，已经这个样子了，怕也没什么用了。哎呀，说真话，搞不好是老天解脱你，省得你对这个行业还留恋不舍的。天叫你走。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 r$ ?/ k( _: c* H
: G6 ?1 O' Q# m: i- s5 p: m刘晨曦一把拉过美小护，小声问：“怎么回事？我这刚走了还不到一天，怎么就天翻地覆了呢！”
6 d% ?# _! ?+ y  B4 ^4 R! g
9 G  I6 K( B" W( I* Y“就是，就是你接的这个中央首长夫人呀！老离休干部的家属。你不是周五让她住的院吗？这个老太太来的时候是自己走进来的，看起来很精神的，不像有什么大毛病呀？不是把所有检查都放在周一做吗？今天周六，小郑值班。结果，早上，老太太一大早说是要自己回家收拾点东西，跟小郑请假。小郑估计这段时间，心思也不在这上头，二话不说就批了假了，什么都没查。我刚才翻了一下病历，你上面写的医嘱是绝对卧床观察。老太太自己就走回去，走回去的路上，我估计其实就已经在脑溢血了。回来就不行了，直直地摔在我们医院大门口。”刘晨曦听完后一脸懊恼。
9 S; n- S) e% `" o7 Q
深夜里，霍思邈和刘晨曦在医院堆满杂物的过道里闲聊。

霍思邈严肃地说：“这次要完蛋。这下被小郑给害惨了。他自己倒是解脱了，去做公务员了，我们要吃瘪了。哎呀呀！早看出这小子要跑路了，不过他也得擦干净屁股再跑啊，还让我们给兜着。”

7 `* `" \% q; D刘晨曦抓抓头，问：“你去斡旋得怎么样？”

“你要晓得，这种事情，我们没办法张口的。典型的责任事故。这个小郑，竟然允许她出院哦！这哪里像小郑做的事，我都以为是宗小满！
- R2 N, q) h- C( O
' q% s$ u) K  g6 I$ |$ c这种重中之重的皇室级人物来医院，你不想着贴身二十四小时伺候着，还放出去。他现在根本就不在状态里了。这个小郑，不鸣则已，一鸣吓死人的！这种老太太，不是千金啊！她是万金啊！她要是活着，对她家的子女意义有多大啊！她要是不在了，对人民的意义有多大啊！”说完霍思邈还特意做出一副惋惜的表情。

刘晨曦又气又笑地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不要开这种玩笑。我看小郑搞不好都要吓出毛病来了，你还耍贫嘴。她家属，很难讲话吗？”

霍思邈摇摇头：“我们今天一直在陪着，当时不是还不知生死吗？等知道结果的时候，说实话，其实她那么高寿，直挺挺躺在我们医院的地板上的时候，我已经知道结果了。只能是尽量拖延啊！”

“那后来呢？”

霍思邈重重地拍了下手掌。

/ H" T" C0 ?7 {“消息一出来，立刻炸锅！家属肯定不干啊！来的时候自己走来的，谁都没听说会有危险，什么检查都没来得及做，人死了。人家不要闹得天翻地覆啊！我跟你讲，这种已经遗留不多的国宝级的人物，都是抛头颅洒热血的功臣，这个，这个可不是功臣之后了，这是标准功臣！我们这次，怕是挺不过去了。你，我，可能都会有事。医院，也跑不掉。明年，我们搞不好就二甲了。”
5 O" C% ^  |6 ]! K& A; |
( U7 E2 X8 }/ ^, M. M! ]; k  G& Z0 ^9 }“院长怎么说？”刘晨曦继续追问。

霍思邈叹气：“院长今天晚上去当孝子守灵了。尽量软化家属的情绪吧！态度好一点，道歉诚恳一点，以后的事，看天命了！对了，还有一个更不幸的消息。老太太的弟弟，是一位院士，以前还是大学的校长。

% L5 }1 K8 p; _+ A- c: n- E这个家族，绝对能量无边的，能把我们闹个翻江倒海。我真没想到啊，小郑竟然是这样一个轰轰烈烈的人，在临走的时候，告别演出这样惊心动魄！”

裔风惊云

这样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