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术小说全集-六六著

微笑的钢铁战士

理赔员连连点头，感激地说：“哎！哎！大哥你放心，以后你车再有什么事，你找我！随便什么牌子，什么店，我找人给你搞定！真是谢谢你大人大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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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p* Q$ j6 m- P* X9 X在跟理赔员仔细地讲解完他父亲的病情之后，霍思邈送走了他。他心里不禁开始感叹这戏剧化的偶遇，人生啊，真是无常！

看诊一结束，霍思邈就换好了衣服准备下班走人，不想刚走到研讨室门口就被人使劲推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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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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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 {- |. M' v) l" o霍思邈抬起头来，只见美小护正抱着一大堆黄稀稀的东西，站在自己后面。美小护见是霍思邈，上来就是一句：“好什么不挡路来？”

4 j  s4 ?1 y1 A5 I9 v霍思邈趁机弹了美小护脑袋一下，然后帮她把门推开，一脸迷茫地看着她，问：“这是什么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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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L$ E: }; q7 N美小护没搭理霍思邈，对着屋子里的医生们喊：“来来来，大家分分，老大病人送的大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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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围过来看，美小护继续推销。

“好吃的喏！你平时还吃不到！有机农家红薯干！去年老大收治的那个老少边穷的病人呢，你可能不知道。家里穷得要命，就那样还要凑几百块钱红包送给刘医生，老刘坚决不收，后来还自己掏钱给他买的回去的票。结果人家感激他，特地让人捎来这么大一包红薯干，拖都拖不动，刘医生让大家分分，都尝尝。”

“这么一大麻袋红薯，运费都要比红薯值钱了，又不富裕，何必呢？现在城里人谁吃这个？”霍思邈边说边用手指头捻了一块吃。

& \: r9 {# w" R6 b( E3 x, j本来抱持怀疑态度的霍思邈在吃完一块红薯后，立刻三百六十度大变脸。

; M1 z. B8 k7 q7 h) d“哎？甜得不得了！还有一股很特别的香！我们这边的红薯怎么不香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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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小护想也不想地说：“因为没有感情，人家这是带着满腔的感激之情种了一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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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思邈笑了：“你还挺诗情画意。我以为你要说，这个是不打农药的。快快，给我包起来，多包点，我等下带给我爸爸妈妈吃，当做我们科医患关系鱼水情的典范歌颂一下。真好吃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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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刘晨曦拿着病历走了进来，他看到大家围着红薯，心情特别的好。

. ^7 |& g, D6 R9 n7 g- X7 I“怎么样？这种礼，收得舒服吧？！”刘晨曦嘿嘿一笑。

3 l+ p0 }( V1 \3 |“你这个红包真是够大！”霍思邈边说边比划整个麻袋的尺寸。

# q9 ?. U; a( \" ?7 t1 q刘晨曦笑着说：“开玩笑！我养出的利息！本来小小薄薄一点，想想不行，收了心理有压力，都穷成那样了，衣服补丁贴补丁，他后来走的时候我们组还捐了不少衣服给他带回去的。哪晓得，小红包不收，隔一年变成大礼包了！味道很正对吧？我都不知道红薯有这么好吃。”霍思邈摇摇头。

) I" _4 b$ h4 F5 @“哦！那我还是收小红包吧！收了心理有压力；不收，生活有压力。在心理压力和生活压力之间，我选择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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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 [/ v* I& a8 G* u美小护瞪了眼霍思邈，阴阳怪气地说：“毕竟最近谈了个女演员哪！不收红包很难笼络的！霍医生现在不仅是收红包了，连门诊坐台，一个两块这种小钱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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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 Z& Q+ `0 Z霍思邈马上澄清：“哎！你不要胡说八道喏！我家VIP 是个好同志，从不花我钱的。她看中的，是我的色相。”全场笑倒。

" e. d4 ]7 |; J" r! l这时霍思邈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上面提示有条短信，是VIP 发的：XX 铁板烧，安福路288 号，晚七点，不见不散。霍思邈不自主地对着手机傻笑起来。美小护没好气地看了眼霍思邈，继续分发红薯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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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收到的短信：2010 胡润财富报告出炉：江州有千万富翁万，在全国排第三位。亿万富翁有7300 位！我就不说我挤进全市前7300 位了，我竟然名落 万的孙山之后。开一个刀100 块，还不论时长，我要是凭手工劳动，什么时候才能不拉全市财富的后腿呢？哀啊！”霍思邈悲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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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晨曦揪住霍思邈说：“我倒是有一个治疗你哀的方法。你就到病房去转一圈，看看那些插管的，那些少半个脑袋的，那些半身不遂的，你就突然间舒坦了。一摸浑身上下哪都在，没什么比这个更幸福了。亿万富翁又怎么样？哪天要是沦落到我们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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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p) T5 F0 N/ N" q刘晨曦说到这里打住，转头对美小护喊道：“你也不能全都给我分了呀，给我留点，我要带回去给南南还有你嫂子尝尝！哎！这玩意真好吃！怪不得现在都改吃粗粮了。粗粮有味儿啊！”

霍思邈调侃刘晨曦上面的话：“亿万富翁沦落你手上怎么样？只见你手起刀落对吧？”

“我就是手起刀落，也不见得救得了他的命。真落到我们的手上，你亿万富翁和贫下中农，又有什么分别呢？想穿了，都是纸上富贵。我跟你说一件哭笑不得的事。你知我最近刚收的那个家族企业的董事长吗？”

霍思邈点头，说：“哦！我知我知，就是任重道远的那个，瘦得皮包骨头了，说三个儿子没一个肯接他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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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三个儿子，没一个肯接他班，他要是完蛋了，好好的一个企业就倒了。今天，他跟我说，愿意给我十亿，希望我能救他一命。”

美小护瞪大眼睛看着刘晨曦：“十亿啊！我把命给他，让他把钱给我娘好了。他要什么，我这就割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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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0 b9 }# X8 G1 k, J1 o. p( j- {霍思邈冲过来对着美小护意味深长地说：“恰恰你没有。”

5 U# L% N0 F- N& m2 t: K" F“不会吧？我们这里又不是男科，前列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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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思邈哈哈大笑，拍了一下美小护的头：“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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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小护不服气：“我怎么没有？我怎么没有？脑子我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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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是掌管上市企业的脑子，你好像高考数学就考了27 分吧？你贡献出去，人家要么？”美小护气得追着霍思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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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0 u9 c9 I7 x" b1 t- S: i刘晨曦叹了口气：“我跟他说，别说给我十亿，不给我一分钱，为他治病也是我的责任。我不是扁鹊，我的能力只能告诉他，尽早料理后事，找个合意的接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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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太直接了吧！他受得了吗？”美小护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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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晨曦倒是觉得正常：“他这样的，身家极重，命上拴着好几万人的饭碗和好几百万人的股权，受不了也得受啊！我不能只对他一个人负责。早准备是好事。所以，我跟你说了，什么亿万富翁，都是纸上富贵。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墓碑用钻石打造又有什么用？不如站在这里吸新鲜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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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啊！我连纸上富贵都没有……这世界只有两拨人。一拨人是拼命干活不拿钱的，另一拨人是拼命拿钱不干活的。我怎么不幸就沦为前者了呢？”全场再次爆笑。

微笑的钢铁战士

11 宽容是一种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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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霍思邈就奔着短信地址去了VIP 指定的餐厅。他撑着手，伸着脖子，坐在铁板烧面前，看着厨师熟练地烧着肉，一阵阵香味扑鼻而来，他却只能一个劲地咽口水，干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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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表，已经七点一刻了，霍思邈开始给VIP 打电话。几分钟后，就看到VIP 鼓着个脸飞奔了过来，狠狠地在霍思邈脸上亲了一口。

2 S* s/ W9 h( Z0 w0 P# `# A“等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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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3 A7 c; g' Y1 ^霍思邈幽怨地冲VIP 看了一眼，说：“你报复我！而且还是如此血腥的报复！以前我无心的迟到，让你今天有心地报复了一下。唉，真是应验了我的话，人际关系是恶性循环的。我下午刚报复了上个礼拜的理赔员，晚上就被你报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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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M& {  b% m“什么意思？”VIP 疑惑。

  o$ ^) M. Y0 R% a) x- w“呵呵，玩笑。你那个车的理赔员，今天正好到我这里来看病，他爸爸得了脑肿瘤，当时真把我吓一跳，心说，以后一定要口吐莲花，不要口吐毒蛇。上周刚跟他说狠话，他这就来找我了，真是折我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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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0 Z3 X' j/ G* A  p“那你怎么一报还一报的？”VIP 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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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思邈拍拍胸脯，说：“我以德报怨，答应给他爹做手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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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g0 |7 W3 z9 PVIP 冲霍思邈举起了大拇指，表扬他：“好同志。医生要是都像你这样，哪来那么多医患纠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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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1 s! m* x# K3 \- o" q霍思邈嘿嘿一笑：“宽容是一种美德。你踩了兰花一脚，兰花把幽香留在你的鞋跟。这是我的座右铭。”厨师把弄好的餐盘摆到了他们面前，霍思邈终于吃上了他盼望已久的铁板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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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 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离你的境界还很远哦！我今天就不宽容了。我出了口恶气，要不是你催我，我打算堵路半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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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9 H( |0 s9 H7 H4 b" R8 _“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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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4 N* t' {& `VIP 生气地说：“我整治了一个出租车司机。讨厌！没德没品的，一点都不懂交通礼仪。一辆车横冲直撞，直插你车头前面，一副穷凶极恶相。好像多占人一分钟便宜，就发财了似的，至于吗？”

0 z4 h) i4 c  b! q" ?1 N“你傻啊你？你跟出租车司机计较什么？对他们来说，的的确确就是早一分钟就多一块钱的事。你对一个在吃穿线上挣扎的人，还要求他们讲什么礼仪？”霍思邈说完了还顺道拍了拍她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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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你要批评我。可我是被逼无奈啊！我一看到公交车出租车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吃公交的亏也好几回了，最怕跟他们后头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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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不看灯的，估计也不怕吃罚单，我车矮，看不见交通灯，跟得不好就被罚了。我今天是积怨总爆发，你总要给我个发泄渠道吧？”VIP 嘟着小嘴，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 G1 F1 c' [  g  h' k霍思邈边吃边说：“小姑娘，听哥哥一句劝，不要马路上好狠斗勇。这是最容易出意外的地方。不是自己地盘的地方一定要低调含蓄微笑容忍。你知道哪个人是被压到极限的弹簧？你知道哪个人哪天心情不爽加上狂躁症？你知道谁哪天也跟你一样积怨总爆发？万一人不高兴了捅你一刀你怎么办？”

% r* O3 _1 r( g. s- V  {“那我就要忍气吞声啊？”

8 [5 b7 @; B" A1 a霍思邈点头：“忍的目的不是为了显得你大度高尚，而是不要戳火药桶。今天的事，要吸取教训。其实就个体来说，很脆弱的。跌一个跟头，命就没了。我不是吓唬你的，我们科昨天晚上就出了这样的事。一个小年轻，撒尿没站稳，一个跟头栽过去了。快吃饭！菜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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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思邈给VIP 夹菜，逼着VIP 都吃下去。

* i) e3 J6 k* Q( z' F0 SVIP 想起还有正事：“我要跟你说件事：我妈妈说她血压正常了，她一定要开刀，越早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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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思邈抬起头，想了想，说：“这样，你明天带你妈过来检查一下，合适我们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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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 g: B  Y8 A# F5 _" V4 l  L周一的时候，脑神经外科针对杜丰生的医疗事故特地开了一个处理会。会上，主任对这件事提出了严正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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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b$ I& Y9 ]! j“这是责任事故！这是一起我们怎么样都推脱不掉的责任事故！我们有一千条理由跟病人说，我们不是上帝，不是所有的病都看得了。你们以为病人不知道吗？他们不理解吗？他们心里都明白得很，谁尽力了谁没尽力，谁用心谁没用心，人家心里都有一杆秤。你们不要总跟我说，现在的病人怎样的刁蛮怎样的难缠。一个好好的人，他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缠你？人家既然来了，就是冲着你的专业知识，你的责任心来的，人家是指望你救命的。”苏医生面色通红，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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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恳请各位，要对生命谦卑一点，对生死要有点敬畏感。不要把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当成一台机器，而你不过就是个机床操作工。稍稍有点责任感，就能够避免这样的事故发生。事故，事故这个词，我真　不愿意用。对我们来说，是事故，对一个家庭来说，一个好好的人就没了。十几万块钱，一句对不起，赔得上吗？”杜丰生低着头，显得惴惴不安。

1 G# W6 k1 G. G  C会议结束，主任没有在会上宣布最后的处理结果，杜丰生追出来想要去跟主任说什么，却被副主任拦了下来。副主任示意他先回去，郑艾平来到杜丰生跟前，拍了拍杜丰生的肩膀，杜丰生跟他一起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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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T. f& ]2 z, G副主任跟着主任进办公室，他想私下里探探口风。

“那您的意见？”副主任问主任处理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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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手一摆，话一出，不容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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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8 m  p8 ?/ @& l* Z& E“该道歉就道歉，该赔偿就赔偿，该处理就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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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 y( [" z- F9 `/ _$ l副主任倒是有不同看法：“我个人的意见，不要轻易下一个结论。家属那里做些安抚工作，适当地给些经济补偿，不宜将此事搞大。万一要是捅到媒体上，谷超华那个事，我们可是到今天还心有余悸……那可就不是多赔几个钱能了结的。最近媒体真是叫人头大！”

“不做亏心事，怕什么鬼敲门呢？”主任说得理所当然。

副主任叹气，说：“唉，主任，医院天天治好十个病人那是应当做的，只要治坏一个，那就被媒体无限放大，搞得医院医生的形象一塌糊涂，声名狼藉。已经有不少关于医院疏忽导致病人死亡的跟踪报道了。这些报道都有着强烈的个人倾向性，众口一词骂医院怎么没有责任心。医院都这形象了，以后还有什么公信力呢？大家看病还要不要上医院呢？我们科这事要是上了报纸……”

主任看了他一眼，说：“那舆论监督有没有道理呢？那我们这个行业里就是有人缺乏责任心！这个杜丰生，我看他就根本不适合干医生这个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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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4 ]+ o7 C; `7 P  D0 ]5 a“那您要凭良心说话，他，我觉得还是经验不足，责任心的确是有的。上次有个病人术后大出血，他跟踪两天没有离开医院，做得是很到位了。”

副主任为杜丰生说情。

* Z3 m* Q& [3 r1 P7 N4 w1 n3 f“我不是说他责任心差，他是直感特别差，他缺少做医生的一个基本素质——直感！两次了吧？两次事故都是他。上次那个眼睛受伤，他来回验，拖延时间导致患者失明，这次索性就送进鬼门关了。这个人，我看他根本不适合做医生。”主任气愤地说，不是他故意针对他，事实摆在眼前。

; {7 W2 c$ r3 d" {5 P4 g$ h“主任，他……小杜他……是军队转业过来的，不是本院培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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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来的他都不是个合格的医生。”

副主任犯难，真是头疼。“他……他家亲戚好像是军区的领导，打招呼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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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 \3 V  v2 I主任一副主意已定的样子：“我们不是没给他机会，但是绝对不能再给他机会了。他就是中央领导打招呼来的，老是出这种低级错误，我们怎么办？让他继续在这个岗位上呆着？”

“那不如……以后就不让他值急诊了，一直在手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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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摇头，厉声说：“不行。让他去实验室，给猴子开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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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的发展真是越来越叫霍思邈感到心寒了，他发现，医生现在的口碑真的是很差哎！差到说什么病人都怀疑是猫腻，差点连九年的同学情谊都不能叫人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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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年，他和他那个搞装潢的老同学肥猫，那可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一起逃过课，泡过妞的，革命情谊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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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9 d( d# r$ a( I  q0 p4 {- ~1 Z现在，肥猫亲自上门来拜托霍思邈帮忙，给他小舅子看片子，霍思邈瞅一眼，说了句：“没必要开刀，不是什么大事。”不想肥猫同学不但不相信他说的，还以为他是缺少活动资金，非得追在霍思邈后面给他塞红包。

霍思邈气极了，对着肥猫就大吼：“你再给钱试试，试试啊你！？小心我踹你出去啊！我还骗你呢，不用开不用开，我怎么真的讲句实话别人倒是不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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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一帮加班的护士和小医生们聚在ICU 护士台边聊天，特别是有美小护的添油加醋，气氛当然是越炒越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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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晨曦走过来，好奇地问：“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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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又被投诉了。他好像被投诉的频率并不低。”美小护幸灾乐祸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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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说他态度不好啊？冷漠？”

美小护点头，这还用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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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2 z. Z2 x9 z9 Z( H0 c. Z9 s“肯定啊！你想啊，全国人民生病了都来找他，有坐船的，有坐长途车的，有飞来飞去的，挂个号都要找黄牛，给黄牛翻几个跟头，很贵了！进去以后眼巴巴想跟他说几句话，他就一句：要么开刀，要么不开刀。再多问他一句，什么时候开啊，他就只有一个字：等。然后下一个病人就进门了，哪个病人的心，不瘆得慌啊，哇凉哇凉的！肯定得投诉他啊！我要是被他看，也会被活活气死。为见活菩萨一面费尽周章，见了以后就这样热脸贴冷屁股，谁都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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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晨曦摇头笑：“他是外科大夫呀，不是老中医或者内科大夫，不需要问长问短。来他这里总归就是为了看病，瘤子拿掉了什么症状都没了，瘤子拿不掉，说一箩筐话，病人还是难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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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小护想想，觉得也是。“确实是，医院的安排的确不合理，他一周就一个门诊，一下午就三个小时时间，要看六十个号，一个小时二十个号，一个号三分钟，还不包括那些加塞的后门的，会算术的人都算得出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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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晨曦为主任鸣不平：“三分钟里他要看片子，判断能不能手术，怎么手术，还要安排病床，怎么跟病人寒暄，安慰人家情绪。我倒认为医院应该设立一个专职的情绪安抚员，专门干安抚工作，不要让主任来干这些事情。”

美小护哈哈大笑：“怪不得我们医院旁边就有个教堂。其实我们应该开个方便门诊，直接把病人接送到教堂去。你们知道哇，医务处的人刚才委婉批评他了，正好跟他唱的是反调，说，患者现在是上帝，要多一点服务意识，要是患者老投诉，我们科的小红旗就保不住了，上个月一统计，他投诉又占三分之一。不过好像表扬占了一半，功过相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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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医生插话：“你们这次搞错了，这次投诉比较严重——人家投诉主任消费欺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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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 R, O+ l5 s& K: |; R美小护惊呼，刘晨曦和美小护蒙了，有些不知其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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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医生解释：“那个病人就投诉我们的主任大人挂羊头卖狗肉，说要是我们不退他钱，他要上315 告我们主任。”

1 }; Z4 G; s" }# v0 ~" v' w) H“主任这次中奖了，碰到这么顶真的一个人。”美小护突然有点同情起主任来。

“是呀，他说他挂了主任的号，奔的是你主任的名而来，排的是主任的病，最后出院小结上写得分明：主刀的不是你主任！你这不是欺诈是什么？人家现在要求全额退款。说商场里要是挂个全羊绒的标牌，卖你一件腈纶衫你收吗？说我们医院心坏透了，猪肉兑水，草莓催熟，盖房子楼脆脆，买保险不理赔都能忍受，开刀还偷梁换柱，人命关天的大事都弄虚作假，我看那架势……”孙医生摇摇头，表示不乐观。

刘晨曦一愣，说：“主刀的不是我吧？我泱泱大科，光医生就一百多号，要是病人都只看刘主任的，就他一个人开刀，全签他的名字，你们信我也不信啊！他一周就三天开刀，病人却一百多个，你相信他一个人一天能转场三十多台吗？有些瘤又不是疑难杂症，不过是普通　　的脑膜瘤垂体瘤，我们这里最小的副教授都随便开开，你非要强迫主任开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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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医生连连称是：“我们懂，他们不懂啊！他脑子里长瘤那是不得了的大事；对我们来说，瘤子也分三六九等，普通瘤子，杀鸡焉用宰牛刀。你到底要的是结果，还是要的是享受过程？包你人没事，十天之内出门不就行了吗？来的时候又是功能障碍，又是眼歪口斜不能说话的，走的时候神气活现，脑子好到能出口成章咬我们一口，真是的！”

8 W/ s) ?4 O, r美小护笑着说：“不过，要是我，也是很痛苦的。花了平板液晶数字的钱，到手是直角平面，都是电视，图像也清晰，但钱没少付，总有不爽吧？”

刘晨曦嘿嘿笑了，搞怪地问：“这位姑娘，你又是哪个媒体的，你又为谁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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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K+ C8 A6 P“哎，我说得有道理不啦？”美小护话刚说完，宗小满就拿着病历走了进来。

9 g. |  V. o5 l( J0 f" ]- r% W“哟，今天小宗也值班啊？！”刘晨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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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小满正犯难呢，逮住刘晨曦就问：“刘教授你也在啊，我这里正好有个问题，还是要麻烦你解决一下。”

" s, C, x; T- d4 T* _2 b+ k4 ^/ ?“什么问题？”

2 p2 E& M- S1 S$ O. ?) e! l“半个月前霍医生收的一个病人王锋，这是他的资料。他主诉头疼，拍片结果显示脑内少量出血。霍医生建议他留院观察，如果情况没有恶化就出院，如果恶化就开刀。已经住了两个星期了，你看这里，出血点没有增加，情况没有恶化，但患者头痛没有减轻，天天闹得厉害，说进来那么久，什么都没治好，要我们想点办法。”刘晨曦听完宗小满的叙述，思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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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6 X5 |+ y; }" l6 I# p“霍医生处理的是对的，还是要继续观察。我看他脑子里的瘀血，可能还要半个月才能化开。”

0 P* k9 T" J" p  Q; Y( f+ u: R3 w  l宗小满摇头：“我跟他们急诊的人说了，可是他们说也要体谅体谅他们，毕竟那里是急救中心，这个人是医保病人，住半个月了都，病床流转不开了，费用急诊部也吃不消啊！还要他住半个月啊。”

刘晨曦撑着下巴，建议宗小满：“医保病人啊？这样，建议他转去我院下面的康复医院继续观察，这也是符合双向转诊的制度，我看他现在的状况，出院什么的，都没什么问题，回家……回家也不合适。转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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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这就去跟他们讲。”宗小满急急忙忙地走了。

没多久，霍思邈又进来。

刘晨曦看见他觉得不对劲，问：“你干吗？这个点了到医院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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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7 S( i6 d* U5 d$ s“我就在隔壁，想到件事，过来跟你说一声。”霍思邈回答。

“你在隔壁干吗？”刘晨曦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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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提了。VIP 的妈妈明天开刀，什么都准备好了，还是良辰吉时，选日子都选了小半个月。傍晚吃了一颗抗癫痫的药以后血压又高上去了，VIP 又打电话叫我过来。”霍思邈心乱如麻，这可是攸关他未来幸福的大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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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晨曦摇头，这个霍思邈就是喜欢乱来。

“我提醒过你，凡是挽救生命的手术，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

都要开；凡是不是必要的手术，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风险，都不要开。当然，你一贯也不会听我的。这个老太太，我估计她是紧张的。紧张最要坏事。现在怎么办？要是控制不住就再延期？要是这样下去，我看三五年后，你们孩子都该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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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思邈听得心花怒放：“真抱上了，这个刀就不要开了嘛！老太不就害怕还没看见外孙眼睛就瞎了吗？要不，我努把力？为了完成上帝的心愿，我以身殉职？你看看，你看看，我这样的之所以很少被投诉，关键的原因就是真正做到了不仅把病患当人，还当亲人，不是亲人都要混成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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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b/ `3 e; V; l" t! B刘晨曦提醒他：“你不要嘴贫。要是有什么，我现在讲这话不好啊！好事变坏事。”

% r' D6 {& _5 {! {7 @$ l% U霍思邈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放心：“这个你放心。我搞得定的。我已经跟VIP 讲过了，她的妈就是我的妈，要是开不好，我下半生给她当牛做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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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小护捂嘴偷笑。“笑什么笑？笑什么笑？我江州本地人，前鼻音后鼻音不分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你这个小丫头，我们科混十年以后，俨然一个黄下流了。”

美小护故意逗他：“你该不会为把下半生赔给人家就加害她妈吧？她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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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E1 J: P" Z% q# e' D: {“咦？你们女人逻辑一样嘛！她也这么说，我让她回去休息去了。你没看到她脸色，比她妈还要难看。她妈的脸血血红，她是蜡蜡黄，惨惨白。她妈要是算紧张，她比她妈还紧张。我看她再呆下去，人都要虚脱了，不如我看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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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小护过来拍拍霍思邈的肩膀，说：“今年我们科的小红旗，全靠你一个人扛了。这种鱼水情，到哪里找！不仅负责明天开刀，今天晚上还要守夜的哦！不是儿子，胜似儿子！你盯得住伐？反正我晚上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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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替你看着点。你回去睡好了，明天一大早的手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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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o6 X1 q! l“开玩笑！你这话见外啊！她外孙的名字以后是要写进我家户口本的。我其实这里没事，等下去值班室睡觉。主要是腔调要好，姿态要高，说起来，她妈妈是我一手照顾出来的。这种表现机会，哪里找？上天送给我的，你不要跟我抢。”霍思邈指指刘晨曦，“你也不要跟我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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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m6 p. T7 c0 s刘晨曦连忙摆手，在某些问题上，他一向都是很有原则的。

; b$ \& S% l# U. P) D6 `“我不跟你抢。我家户口簿上有孩子了。”

微笑的钢铁战士

12 幸福，对每个人而言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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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小满从刘晨曦那里征询了意见后，就马上过去找病患协调转诊的事。结果王锋斩钉截铁地回答：“不去！”

宗小满搞不定他，只好回来，一见霍思邈在，拼命地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哀怨地说：“正好，霍医生你在。我真是哀啊！我去劝你那个病人出院，他不肯，闹得厉害，一闹头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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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思邈随手夺过病历一看：“这是最近的这一张是吧……不行。不能开。再等等看。”

宗小满急了：“他都作死了，每天喊，光检查身体，拍来拍去，什么病都治不了，净骗他钱，再等下去我们也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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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思邈把病历往桌上一拍，嘲讽地说：“笑话了！他以为我们愿意他住这啊！他一个医保病人，能出几个钱？大部分钱都是我们掏的。闹是吧？我最喜欢闹的病人了。要不合作大家都不合作。给他开咯！让他全家人签字，按血手印，死了不负责。上帝嘛，可以自己决定生死。你让他家里人来，我这里跟他们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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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晨曦按住霍思邈，转头对宗小满说：“我过去看看。你先去。”宗小满点点头。霍思邈心里还是不舒服，愤愤不平地说：“什么人！真是！头疼，头疼证明你活着！死了就不疼了，哪儿都不疼了。半个月都等了，再等半个月就不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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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晨曦笑了笑，理解地说：“人在痛苦的时候，度日如年。他头疼，你叫他等，他心里没底。我去跟他解释一下。”

3 Y% h$ ?3 r# K1 T- U* z刘晨曦拍了拍他的肩，继续说：“好了好了，你去表你的忠心去。这里我来弄。你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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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瞧这闹得，我把正事给忘了。”

霍思邈使了个眼色，刘晨曦跟着他走出办公室。霍思邈贼贼地笑了笑，凑到刘晨曦耳边说：“过来是跟你讲，那个评奖的主任，好不容易约到了。他像个内裤外穿的超人一样，biu 飞到欧洲，biu 又飞到美洲，亚洲都不太容得下他。下个礼拜六有空，晚上一起吃顿饭，我作陪。你用心些，一定要把职称给解决掉，明年。记住了，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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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六？”刘晨曦疑惑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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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0 V, y2 p* c8 b霍思邈斩钉截铁地说：“有事啊你？有事也要推掉啊！孰轻孰重你看不出？我地方已经订了，爱晚亭海景房，一桌起价三千的。”

1 {( u0 `! b# b+ e% u刘晨曦对着霍思邈做了个OK 的手势，然后转身向反方向的急诊病房走去。

5 k0 V0 u3 r0 X+ u+ a他笑眯眯地走到病人王锋的床前，轻声问：“王锋是吧？刀是要开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可能还要委屈半个月。这个开刀跟孔明草船借箭一样，也是要算天时地利的，不熬到那个辰光开，效果不好。白白受一刀不是更不划算？”

" O. d( \& q! M% e- ]7 h王锋的脸一下就垮了，他无奈地问刘晨曦：“还要半个月？！我这半个月工资都没地方拿了，家里房贷要还，小孩要养，你帮帮忙哦！再住下去我就不是脑溢血了，要急出心脏病了！”刘晨曦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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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晨曦绕了半天终于绕到了正题上，他叹了口气，说：“所以让你转到我们下面的康复医院去，费用也会省一些。这里住着意义也不大，就是观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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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霍思邈给VIP 妈妈做手术的日子，这个手术，虽然不大，不过霍思邈是绝对不容许出一点点意外的，怎么说这躺在床上的也是他未来的岳母大人啊！所以，这次他特地请来了医院的王教授做手术督导。

3 B3 f! b) ~6 a6 l  Z% w% P4 Y/ Z$ I从手术室外的玻璃窗户看进去，霍思邈和王教授正在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手术台上的病人，王教授看着霍思邈打开的头颅，本来一脸轻松的表情突然涌现出来一丝惊喜。

微笑的钢铁战士

他对着霍思邈兴奋地说：“哎呀！太不寻常了，太不寻常了，快去，找一台摄像机来，我要录下来，作为教学样带。这个病人是干什么职业的？”

3 a* I- f5 B) u" @3 p: ?“她是国家干部吧！什么局的副局长，宣传的还是民政的。”霍思邈老实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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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3 x3 F8 j* w) H“哎哟！国家干部对我们医学还是有贡献的嘛！你看她这瘤子长得，多标志啊！多有研究价值啊！我来割！你不要动手。我打算弄个完整的下来作为这种瘤子的典范！”王教授两眼放光，这个瘤子长得真是好！他握着刀开始做肿瘤剥离，霍思邈紧张地看着他。

突然，王教授下手一个不小心，病人的动脉破裂，血光四射，鲜血像鲸鱼喷水一样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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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7 X1 u/ @6 X+ O. \霍思邈大惊，少有地慌乱起来：“哎呀！动脉破了！要死了，大出血了！”

“慌什么慌！血备得足够哇？”姜不愧是老的辣，王教授几十年手术经验，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在霍思邈面前衬得是气定神闲。

“够的。”护士回答，一阵手忙脚乱。

( z* x' j( k9 W, I, P) F$ X王教授淡定地扫了霍思邈一眼，沉声道：“专心做手术！”霍思邈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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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过程虽然还算不上惊心动魄，不过也是惊险重重，好在最后有惊无险，完美结束。当霍思邈跟王教授走出手术室的时候，已经脸色惨白，憔悴得不成样子。

5 e4 p5 |; G& j3 T王教授笑着说：“你呀！还嫩喏！出血就慌成那样。什么场面没见过啊？出血就让它出好来，只要那边在输，源源不断，多少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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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我都不怕。这个，搞不好以后会是我丈母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没法跟她女儿交代！”霍思邈边洗手边说。

+ g3 l5 S" I3 O& H$ G! E, P8 S$ h王教授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说不能给亲人开刀，丈母娘就叫你心神不宁了。她这个瘤子啊，亏得现在开。要是再迟几年，上面接到动脉，下面长到视神经，就只有瞎一条路走了。好了，你现在可以去表功了。”

, |9 _& P# a8 e4 |$ x  ?  [霍思邈洗了一把脸，终于放松下来，接着，他给VIP 发了个短信。

/ B+ E! L% A, j5 }0 S, Q“我妈呢？手术情况怎么样？”

霍思邈看着一路小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VIP，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放心，现在在观察，等下会推到重症监护室。你妈妈的瘤子，难度系数比预期高多了，有一块藏在后面，片子上看不见的。但因为有我老师全程监控，在他的指导下，顺利结束。惊心动魄的过程就不告诉你了。总之，手术成功。”VIP 一下跃起，跳在霍思邈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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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实在是太爱你了！”说完VIP 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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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8 w5 }7 r8 J# \霍思邈大叫：“哎呀！我跟你说，搞不好我的脸上还沾着你妈的鲜血，我还没来得及洗！”

" D7 W8 |; ^3 c1 [, B5 j“嗯，这样好，我们是血亲。”VIP 一点都不介意，反而有种莫名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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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亲？这个词，耐人寻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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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时候能看到妈妈？”VIP 急切地问。

# e' c3 E9 [% I. }霍思邈建议她：“等下她要进重症监护室，你可以护送她过去。之后，你和你爸都回家吧！她要到明天早上才能推出来，你们又看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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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万一有什么，我们都不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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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啊！有事我通知你。一般来说没事。”霍思邈露出放心的表情。

霍思邈拿实验报告给刘晨曦，说：“你帮我看看。”刘晨曦点点头，开始认真阅览。

0 ^  b8 h" Z( \, Q$ E# f+ w+ ~刘晨曦边看边对照数据，突然想到什么，结结巴巴不好意思地对霍思邈说：“我，这里，有个事，想跟你说一下。”

霍思邈抬起头，问：“什么事？”刘晨曦看了霍思邈一眼，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微笑的钢铁战士

霍思邈觉得刘晨曦眼神不对，猜测着说：“你不要跟我说明天晚上吃饭你去不了。这可是三千块的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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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就是这个事。我去不了了。”

$ Q; x- C' X" [. V3 a5 g" w霍思邈一脸的不可置信：“你疯了啊！什么事比往上爬还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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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那个，人家送我两张周立波的票，正好是明天晚上的，我想给南南妈一个惊喜。我想带她去看演出。”刘晨曦显得很不好意思，毕竟这是霍思邈好不容易给自己争取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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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3 ]: Y2 j0 ]0 g9 Q+ s: H$ D霍思邈一脸懊恼：“你跟我爽约，就为了看一场演出？什么时候不能去啊！大哥！我约这个饭局，都约了三个月了！你让我跟人家怎么讲？不许去！”

) ~. _2 U+ {8 n) v6 T$ v9 `* L( Q“那个，那个，我一定要去的。你不知这票来得多不容易，人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黄牛票都买不到的。南南妈特别喜欢看他的表演。”

霍思邈恨恨看着老实的刘晨曦：“天哪！老大！我认识你这么多年，真不知道你还是个视前程如粪土的文艺青年！那你让我怎么跟人家说？说你正赶上急诊手术？周六哎！怎么说得过去？要不，说南南突然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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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晨曦看起来很为难的样子，说：“你……照实说吧！要是撒谎，以后被揭穿了反而不好。大家都是一个系统的，成人品问题了。”

! j5 b. {7 R; h, q% k0 ^8 B霍思邈气急，就想找刘晨曦开辩论会，不过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你可想清楚了。一边是教授和项目评审，一边是南南妈的一场演出。你确定你不爱江山爱美人了？爱德华八世？你要不要跟南南妈商量一下？或者，你去吃饭，我陪南南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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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9 L. t6 H; P3 E& R刘晨曦笑了，说：“她要你陪干什么？”

0 V/ P6 r* F# R6 E6 h7 C  r“老大啊！我也不想陪她啊！我都不陪我VIP 去看电影！不就是希望你别错过这顿饭吗？人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一定不要爽约，结果偏就出状况。”霍思邈急得直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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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  [2 H- m* J1 D4 W刘晨曦看霍思邈的样子，自己也有点急了。

“那？那能跟周主任改个时间吗？另找一个时间？”

8 w5 F  |: J% r5 y! m# p霍思邈生气地说：“我怎么跟人家说？主任，刘医生来不了了，他陪太太去看周立波了。咱改个时间？你不是拿人不重视当配角吗？你这害得我都要从他的名单上给拉黑了。你可想明白了，孰轻孰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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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p4 L; f0 M; y4 W- r“这个轻与重，在不同人眼里分量是不同的。像你们这种无病无灾、阖家幸福的人，再追求，就是功名利禄了。我这里，现在还在基础上搏斗。南南妈……心里很苦。南南她身体不好，我一直很内疚，对我而言，最大的幸福，就是看到南南身体健康，南南妈脸上有笑容。这个，比我自己升上教授要宝贵。”霍思邈半晌都没有说话。

4 P) `) v0 j, m最后，霍思邈只好妥协：“好吧，我去处理！”

4 X2 a/ V2 Q  b3 s/ O; N% n刘晨曦拍了拍霍思邈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

被刘晨曦放鸽子之后，霍思邈只好带着VIP 两个人来赴给周主任准备的饭局。两个人在预先订好的豪华酒店包厢里等着，不一会儿，就从包厢里站起来迎接到来的周主任及周太太。

- ]1 B% e, t, Z  D  c“周主任，有失远迎！”霍思邈恭敬地说。

: x% |) R( Y+ l一旁站着的VIP 倒是一点都不怕生，大方亲昵地拉着周太太，主动帮她安排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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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坐这儿，这个位子面对江景，特别美。”边说VIP 就给周太太倒上茶了。

) y6 R# _+ U$ l3 M4 y; D“这位是……”周主任上下打量VIP，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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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T0 J7 e; W% V; n8 O霍思邈骄傲地回答：“她是我女朋友，黄菁菁。”

“哟！看样子孙局长家好事要近了！我前一阵子去北京开会的时候还碰到你父亲，他最牵挂的就是你的终身大事！哎？我们好像还有一位吧？你的……”

微笑的钢铁战士

“我师兄。”霍思邈马上提醒。

“对对，那个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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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q! h! x" m) L! n/ t* |霍思邈接着解释，顺道夸了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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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2 o, t2 B4 e( ?# s$ f( V“刘晨曦。他也是我入行的老师。我第一台手术就是他带的。人非常好，技术也一流的。”

“他明年要评教授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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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思邈点点头，说：“评教授是其一，还有今年他申请了一个项目，听说……”话还没说完，周主任插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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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C; U$ t$ L/ A“哎？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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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思邈眼神闪烁，不知道怎么开口，他看看VIP，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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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c% }+ m2 @; v: KVIP 帮他说了出来：“他……今天晚上有事，来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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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k1 P6 R  K0 C9 O, z周主任一笑：“哟！布局的主人不到，今天晚上买单有点悬了。我请你们吧！”

9 c2 P# s( g" q2 d* I- }1 t“哪里哪里，瞧您说的，他虽然不来，钱却是一把交给我的。”霍思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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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主任发问：“怎么？有急诊？你们现在副教授也要周末上急诊吗？”VIP 和霍思邈又对看看。

霍思邈把心一横，小心翼翼地说：“他……他让我跟您实话实说，他说他来不了，因为要去陪太太看一场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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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7 Z$ B9 s4 c7 }% O( L2 E周主任一愣：“嗯？哎呀！陪太太看戏可是大事！的确不能耽搁了！好同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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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太太也笑了：“别不是亏心事做太多了，抓到一次机会拼命表现。听说你们外科大夫都很花的。”

3 l/ V7 O+ Q' w# D! h4 U霍思邈赶紧义正词严地辩驳：“哎！张姐，你这可就冤枉我们脑外科了。其他外科，像什么骨科啊、手外科啊可能口碑蛮不好的，我们这边对爱情对家庭那是忠贞得不得了的！纵然有贼心，也没做贼的时间。一台手术上去以后就不晓得什么时候能下来，连下次约会都没有固定时间的。不信你问菁菁。”VIP 指天发誓作证。
. p) I1 Y- ^+ R9 W
- R0 M1 \" Z4 M" j霍思邈边吃边认真地跟周主任说：“我这个师兄，真是难得的好人，他的情况你有所不知，他家很悲惨的。他的女儿肾衰竭，要是不换肾，死路一条了。他在我们科的口碑是有名的，年年先进工作者，还评过一次市里的先进工作者。但很可惜，这些外在的荣誉，对他一点用都没有。我是希望他这次能拿到这个国家项目的科研基金，明年再评个教授，这对他们家很重要，也是对好人的报偿。还有，他要是不升，我蹿到前头去，要坏规矩了。”

周主任摇摇头，说：“闹了半天，不是他想评教授，是你想帮他评教授啊！他自己要是没这个意愿，基金到手以后没有作为，或者评教授的硬指标不够，也没用啊！”

“周主任，这个不仅仅是我的意愿，也是他的意愿，否则我就不安排这顿饭局了。你放心，他的硬指标，只会超过。他家的情况跟人家不一样，像我们这样一切都顺的人，追求的就是功名利禄了，他的那种特殊情况，造成了他特别注重亲情，你想啊，女儿今天在明天就没了，每天承受这样的压力，换作我，我都不晓得怎么过。”霍思邈继续为刘晨曦争取。
# Q. n# G6 g; H/ N/ ^1 Q
$ G; l. W2 Q, C# Q“那他太太是做什么的？”周主任问。

8 @) [" W# \- B6 D# R. _- c“也是我们医院的医生呀，为了女儿自己主动去了药房不再做门诊了。刘副教授的太太，最近喜欢上一个滑稽戏演员，在江州这个滩头上也是很有名的。可惜一票难求，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搞到了，刘副教授想想，觉得太太的高兴，比自己的升迁要重要，所以，他昨天跟我说，不能来了。我当时还想给他找个什么借口，搪塞一下，结果也是刘副教授的原话：周主任这样剔透的人，说假话不如说真话，至少来落个真诚了。我觉得有道理，就甘愿替他走一遭。”

微笑的钢铁战士

周主任和周太太听完霍思邈的话，脸上都露出了动容的表情。晚上回家之后，周太太无限感慨地对周主任说：“这个刘副教授，人真的是不错。如今这样看得清生命意义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希望好人有好报，他女儿早点找到肾源。你在他的事上，一定要帮他啊!”

# w; V  E5 p' M2 y2 C) ^' Z6 c周主任眼睛都没抬一下，说：“我帮他什么？申请国家基金？评杰出青年？明年晋升教授？我这样帮他，对我个人有什么好处呢？他自己的生活道路，他已经选择了，君子有成人之美，我成全他，让他尽量家庭幸福，有时间陪陪太太，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跟各大医院打招呼，看有没有合适的肾源留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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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太太还是不甘心：“那么拿项目评教授的事儿你不打算帮忙了？”

, @3 E- m% Z9 j& I周主任冷漠地说：“这不是他追求的，你给他，他也不感恩。我也不白帮一个人，我又不是雷锋，这个院里等我帮的副教授一群一群的，我当然要选择一个知恩图报，未来对我工作有推动力的人啊！人在社会上行走，不就是张网吗？你干吗要织一行对网没有任何帮助的线呢？”

+ V# f' u$ Q+ }! y+ I* r9 Y" M周太太沉默了半天，得出了一个结论：“你们男人，真势利！”

: {2 S4 i, @0 }/ S& C! H: J周主任不以为意地说：“你们女人，真滥情。”

6 N4 m5 C2 F9 a! P2 z+ y$ a: [8 Q霍思邈气定神闲地上了二楼，刘晨曦伏在桌子上，霍思邈一推门进来就开始嚷嚷。

“昨晚替你去赴的鸿门宴，你的浪漫之旅怎么样？不要辜负了良辰美景。”

) w  p9 q7 m4 U/ g1 _刘晨曦抬起两只熊猫眼，说：“很好。浪漫地在医院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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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J- T3 Z. t: N! f; x霍思邈吃惊地问：“你搞什么鬼？我替你吃饭，你不陪你太太去看戏？”

9 Z0 r  Y/ B8 d. k' z“走不掉啊。你走了以后，你前天开的那个病人出状况了，我替你又补一刀。”刘晨曦淡定地说。

* R# \5 U7 p0 h9 p# y“你不跟我讲？你叫我回来，我来开，你去吃饭！他现在怎么样？

二十七床那个是吧？我就知道他要出问题，血管能长成那种蹊跷样。”

2 v; B; K4 C; x" e刘晨曦安慰他：“现在没事了。他那根半闭塞的血管老是渗血，昨天晚上我清了一下。我想想，术业有专攻，你说的是对的，如果我拉你回来开刀，我的选择，还是陪老婆看戏去，那对周主任就真不厚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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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X, ^0 e+ j$ O我现在替你去开刀，我于他也无愧，于太太也无愧。大家都是同行，她在这方面是理解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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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9 @2 Y  z2 h: g8 Y, P8 A9 n霍思邈一脸无语：“我倒啊！早知道你昨天晚上学雷锋做好事，我就不要说你陪太太看戏了嘛！说你为了病患置个人前途于不顾，不是形象更高大？现在明明是做了好事，还不留名，真是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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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 ?7 y' {% R! _; A+ Z说完，霍思邈就掏出手机给周主任打电话。

“喂，周主任，我要跟你讲一件蛮感动的事喏！”旁边的刘晨曦边摇头边拉他，眉毛眼睛都要挤一块去了，使劲给他打眼色，不过霍思邈就是不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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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要严正替刘晨曦副教授正一下名。我昨天晚上跟你讲他陪太太去看戏了对吧？结果，他没去，接了个急诊手术，票作废了。真是我党培养的好干部，不愧这个全市先进工作者的荣誉称号啊！我认为这样的人，还是要麻烦周主任帮一下的。因为优秀的阵地，我们优秀的人才不去占领，就要被庸才占领了。你周主任这样优秀，一定是择优相助对吧？对嘛！这么有良心的人，现在已经很奇缺了。我们神经外科的一朵奇葩啊！”

微笑的钢铁战士

13 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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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美小护来说，有八卦就是阳光灿烂的日子，比如今天的八卦点就是——因为招生问题，主任被人投诉了！他们院办主任不比急诊室陈主任，一向都是个拥有高度政治和思想觉悟的人，对自己组的组员要求更是高。今年送过来的就是医科状元，听说各方面都好得不得了，又是一个准天才，可惜几句话不对主任的心意，结果没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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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状元是这么说的：“我学神外专业是为了找个好工作，越老待遇越高，能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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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6 Y7 s: O0 I3 h霍思邈从美小护那儿听完这个消息之后乐得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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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E/ i1 O/ k6 |# L. A% E他边笑边对美小护说：“这孩子，应该首先感谢国家嘛！”

+ \7 h5 `# c* ~6 x7 J- L% ~- h' x刘晨曦摇摇头：“相由心生。主任挑学生，比挑老婆还挑剔。这也未尝不是严师出高徒。他那个组淘汰率极高，受不了的人学了些皮毛就速速逃遁。不过，出去以后只要不在这个城市，任何一地的三甲医院，都能混个一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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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K# P2 ^: v美小护倒是不这么认为，作为医生，仁心固然重要，但仁心大于仁术，怕也不会是好医生。如果病患都跟主任一个想法，那么医院也不存在医患纠纷了。

: |8 q4 u# M. x不过美小护还没来得及深入探讨这个问题，刘晨曦就对他们挥了挥手，准备手术。

# \+ T+ z! z# T- V“拜托你了。”霍思邈感谢地对刘晨曦说。

刘晨曦笑着嘱咐：“你要么先去跟患者家属打个照面，然后到手术室来睡吧！不要外头乱窜，小心回头被抓到。”美小护一听不对劲了，敢情这两人又玩偷梁换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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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8 D" u  K6 ]  f“干吗啊，又作弊啊？”美小护阴阳怪气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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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晨曦解释：“他最近太累了，又要给丈母娘守夜，又要帮我改基金申报。全国神外年会今天开，他下午要去会场，事情一堆一堆的，心不静，不适合上手术台。”

霍思邈一脸无奈：“来的这个人呢，是我爸家乡的远亲，指明要我开刀，推都推不出去。跟他讲刘医生开得比我好，他不信，非要赖着我，就只能偷梁换柱了。我得去睡一会儿，昨天晚上替老板写致辞写一晚上。”

* F: c  e6 M& d美小护眉头打了个结，问：“咦？你不是看护丈母娘的吗？怎么又写致辞呢？”霍思邈啪的一声偷袭美小护，敲了下她的头。

“边看丈母娘边写致辞，两边讨好。你今天不忙啊？还不走？”美小护吐了吐舌头，进了手术准备室。

# J2 S* d8 P/ z霍思邈一进手术休息室就往下铺一躺，用手术衣盖着头准备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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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听见了游戏音乐声，是从上铺传来的。霍思邈觉得有些奇怪，爬起来往上面一看，只见宗小满一脸兴奋地抱着游戏机在大杀四方。

霍思邈敲敲床，宗小满没反应。霍思邈有点生气，使劲推了一下他，宗小满才发觉，猛地从床上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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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思邈板着脸，教训他：“臭小子，就知道玩游戏，看看几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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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已经在准备了，还不快去手术室？”宗小满这才看了一下表。

' ?: ?5 P2 z2 A' u0 L$ i; m5 L“哎呀！”宗小满大叫一声，连滚带爬地下床，冲了出去。

霍思邈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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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醒来的时候，手术已经接近收尾。霍思邈向刘晨曦了解了一下手术情况，然后装作刚做完手术的样子从手术室里走出去，跟病人家属报告情况。

. Z' y9 Q" I9 f6 z5 x& J: j“顺利喏，瘤子肉眼判断基本是好的。只等病理切片报告出来。我等下有个会议，要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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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D( B# M" K" u  Z家属焦急地问：“啊？那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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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 t# E7 n5 ^; K“手术结束后不是马上推出来的，要醒麻醉，没问题了才推出来。因人而异。有的人麻醉醒得长，有的人麻醉醒得短。他意识完全清醒了，就推出来了。你们继续等，我先走一步。”家属们千恩万谢，霍思邈离开。

微笑的钢铁战士

霍思邈赶到全国神经外科年会的时候，就发现美小护在指挥人家放名牌，放花，试话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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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偷偷走到美小护身后，拍了一下美小护，笑着说：“小秘，你的本职工作做得很好。”

2 V$ O1 l% w! N7 x$ y“哪里哪里，老板，还是你今天刀开得好。”霍思邈和美小护插科打诨了几句，看了看会场里的状况，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这时，霍思邈的电话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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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6 u: u3 O- Q6 r0 s# F“喂？”

电话里传来病患家属诚惶诚恐的声音：“霍大夫，我家哥哥到现在还没出来，麻醉还没过去吗？”

: L' x/ @, X/ _/ H/ Z霍思邈听完后大惊，看看表，都八点半了，他深呼吸了一口，只能故作镇定。

“这个你急不得的。有的人麻醉反应很慢的。我等下打给你。”说完挂了电话，迅速拨回刘晨曦手机，关机。

0 Z3 @  p. n; Z& x1 x$ }" @霍思邈接着打郑艾平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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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D! |: J& ]: F' N“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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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s7 t4 D+ x“今天开会，你忘记了啊，我在会场。我下午就出来了，就在你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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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思邈一回头，就看到郑艾平拿着电话站在老远的地方跟他招手。

* t' f+ x& K' [* H霍思邈急得头都疼了：“那今天谁在手术室帮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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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艾平想了想，说：“不知道，应该是宗小满吧！”

9 `& Y8 W! Q2 o$ Z7 L+ E霍思邈听完后一脸崩溃，就知道和宗小满那小子脱不了关系！

“怎么留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人在那儿呢？他手机号多少？”霍思邈追问。

“不用找了。我刚才打他电话他就不接，估计又上网打游戏去了。这是他毕生的职业，比工作重要多了。”霍思邈挂了电话打手术室，没人接。

' q4 {8 K+ @' C- e他越来越着急，连着拨了另一个号码。

“哎，我霍思邈啊！麻烦你看一下七号手术台刘晨曦在不在，请他听一下电话。你去，我不挂，这里等。”回答他的却是苏医生。

' F) ?# g* X. ~. \/ @1 a“我，老苏啊！七号台没人了，都走光了。今天开全国会啊，能去的都去会场了。我们是最后一台了。”霍思邈怔在原地，几秒钟后，迅速奔出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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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医院里显得特别冷清。手术室外，没有平常的熙来攘往，只是孤苦伶仃地站了两三个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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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思邈狂奔过来，家属立刻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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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医生，出什么事了，您跟我们说实话。我们刚才已经问过了，最后一台手术的人都出来了。手术室大门都关了。”扛不住，说着说着

大男人眼泪都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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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w% i' u3 F5 o# J“你不要着急，我去去就来。”说完，霍思邈疯狂地往楼下跑，他边打电话边往加护病房赶。电话终于接通，传来了刘晨曦熟悉的声音。

' D! g7 l7 C' e, H“什么事？”

霍思邈喘着气问：“我打你手机为什么不接？人呢？你把病人搞哪儿去了？你要吓死我啊！”

“我手机没电了啊！什么病人？哪个病人？”刘晨曦一听慌了，连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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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今天你替我开的那个，那个我爸爸的远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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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晨曦显然还没了解清楚状况：“没问题啊！我开完以后好好的啊！出什么事了？”

3 c/ T5 k, e& D; g霍思邈严肃地问：“人不见了！你走的时候交给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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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交给宗小满了！我打他电话！”

“别打了！他不接！我现在到哪儿去找那个神仙啊！哀啊！满大街都是优秀毕业生，你怎么挑了这样一个活宝贝！”霍思邈将另一只手攥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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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3 y8 @8 _. t- v  F* x7 N刘晨曦连忙安抚：“你别急。他可能推出去的时候喊错名字，结果没接着，直接推进重症监护了。你先去那儿找找，我这就打电话给他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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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0 c( {6 r; U2 @' q“他NND ！你不要让我下次看到那小子，见一次我揍一次！我真想毒死他算了！医生！他是个医生！竟然敢不接电话！”霍思邈挂了电话冲进加护病房。

微笑的钢铁战士

没有！他一间一间手术室不停地找，没有！最后他来到手术清醒室，一个一个床位地看，还是没有！霍思邈忍不住对着病房外的墙壁踢了一脚。他今天终于彻彻底底地体会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句话的含义，不过，代价有点大。

霍思邈在病房走廊里来回看，抓住一个小护士，劈头就问：“下午有没有一个刚做完手术的病人送过来？”

小护士茫然地摇摇头，说：“没有呀，一般手术完了都送ICU，哪儿会直接送过来呀！”

霍思邈站在走廊上，有种气愤加绝望的感觉，他低声咒骂：“他妈的，能把人弄哪儿去啊！？”他抓住自己的头发，闭上了眼睛，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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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霍思邈的脑中闪过手术前宗小满在休息室玩游戏的画面，他恍然大悟地转身向休息室的方向跑去。休息室的门虚掩着，游戏的音乐声若隐若现。门口安静地停放着一辆躺着病人的推车。

霍思邈从拐角跑了过来，他发现了停在门口的病人推车，紧张地走上前观察躺在上面的病人。病人沉沉地睡着，一切安好，霍思邈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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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 `9 w2 q9 U$ O+ p" m5 @8 O, @  H这时，他才愤怒地转向半掩着的休息室的大门，往里一看，宗小满正陶醉在游戏的世界里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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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 C, W) [4 T( g0 i- t8 [. Q霍思邈一腔怒火地冲了进去，见着他就大喊：“你他妈的给我下来！”说着霍思邈就要爬上上铺抓宗小满。

宗小满这才慌张地跳下来，怔了怔，大概意识到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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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哆哆嗦嗦地说：“刚刚ICU 里面人满没有床位，所以我只能在这儿等着！”

霍思邈本来就气得不行，看他居然死不认错还想狡辩，更是上火。

# |' ?4 ^" s1 _“少来这套，你给我下来，你看看都几点了？病人就这么被你扔在走廊上，你是不是想死了！你给我下来，你看我今天不揍你！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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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L' ^1 U3 l* c  ~宗小满继续辩解：“我不是故意的，刚刚真的没床位，我等了很久，有点累了，所以才来这儿等着的！”

霍思邈伸手就要抓宗小满，宗小满到处躲避不让他抓着，霍思邈抓不到宗小满，越来越气，他从床上抓起宗小满的游戏机狠狠地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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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你再玩！”啪的一声，机器摔了个粉碎！

( o4 V8 S  ?+ H5 g4 v. p神经外科办公室里，刘晨曦一脸严肃地对宗小满做批评工作。

“宗小满，你如果对医学真的这样没兴趣，我建议趁早换个职业。医生这个职业需要很强的责任心和很强的牺牲精神，这两样恰恰是你不具备的，你如果换个职业的话，对自己，可以说回头是岸，犹未为晚；对病人和我来说，也是个解脱。”宗小满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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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0 g/ }5 t+ Y刘晨曦接着说：“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做到，把病人推到过道上不闻不问呢？你要放，也放在大通道上啊，人来人往，你不问，别人也会问一下。你放在小通道上，你想置他于死地吗？你这样下去，肯定毕不了业的，我让你毕业就是对社会的不负责。你自己主动退学吧！”　　宗小满有点不服气，他觉得错不在自己。

“这不能怪我，当时重症看护室满了，让我过五分钟过去。后来，后来我上了个厕所……”

他的话还没说完，刘晨曦已经听不下去了。

“上完厕所就去打了会儿游戏，打上游戏就忘了时间是吧？你让你父母进来，我要跟他们谈谈，我建议你退学，重新找一门营生，这个工作不适合你。”

: @/ {5 ^) I1 }* e, ?# V)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一对老夫妻往里张望。宗小满的父母听闻消息后火急火燎地就从家里赶了过来，正诚惶诚恐地站在门口，宗小满父亲一眼就看到了垂头丧气的宗小满。

微笑的钢铁战士

他走进来，拉着刘晨曦的手，老泪纵横地恳求：“刘教授啊，我求求你，求求你，我们培养个博士不容易，我和他妈妈下岗都好几年了，不舍得吃不舍得喝，就一个宝贝儿子，我们一定管教好他！我回去狠狠地揍他!”

6 a. G' O. k3 ~2 E/ T刘晨曦叹了口气，他能体会父母对子女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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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9 t" L; u% k) Z- ^: y  h“这个不是现在管教的问题，是从小管教的问题。现在管，可能已经来不及了。这个事件是很严重的，幸好病人没事，要是有事，我们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宗小满在我这里，他要么不来上班，他来上班，比不来还让我紧张，一个不留神就出问题。我能容忍他到博士最后一年，已经是对他宽容得不能再宽容了。当然这可能是我的过错，如果我第一年就直接告诉他，他可能会省两年的时间。但即使浪费了两年，也比未来坐牢强。他要是出大的医疗事故，真的要坐牢的。你们想清楚。”

4 j* m* `. `/ X9 E这时，宗小满的妈妈在刘晨曦面前噗通就跪地下了：“求求刘教授了！这孩子从大学起，学的就是医，现在都二十七八了，你让他改学什么专业呢？他除了开刀，什么都不会啊！”

刘晨曦急忙扶起她，她死活就是不肯起来。

刘晨曦为难地说：“他开刀，也不会啊！我不是不留他，是不敢留他啊！我现在退他，顶多是误他一个，我要是放他去当医生，就是误了一群人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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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小满的爸爸听完后，对着宗小满就是一巴掌。

9 |9 Q7 l. {+ M% z& I4 l“你！你快跟刘教授赔礼道歉，你快说！你这个畜生！我和你妈妈这么辛苦，你为什么这么不懂事呢！”

最后，刘晨曦拗不过他们，还是心软地饶过了宗小满这一回，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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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地做了一番检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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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 F$ P4 z7 S今天晚上轮到张晓蕾值班，她安静地坐在导医台后面。迎面走来了几个彪形大汉，其中一个人正是之前被刘晨曦劝说转入下级医院的病人王锋的哥哥王磊。几个人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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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蕾轻声问：“你们谁看病？哪儿不舒服！？”

“我们来找大夫的。”王磊回答，“少废话，把你们医生都给叫出来。”王磊嚣张地说。

张晓蕾对他的态度有点不爽：“你们不告诉我挂哪一科，我怎么给你叫大夫啊？”

4 n$ R5 L3 E7 D$ f/ x/ H! r/ [这时，一个病人向导医台走来，几个大汉故意拦住不让他挂号。

' b7 ^2 k% ~; I  R0 M7 Q, Y: c张晓蕾看见了，大叫：“你们干吗啊？成心来闹事的对哇！？你们再这样我可要报警了！”

“好呀，报警，你现在就报警，我们还想报警呢，你们这个骗人的医院，我告诉你，今天我就是来讨回个公道的！”说着，王磊抄起凳子就向导医台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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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 q1 _# g4 c' d! Z# e/ L! H张晓蕾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着一张凳子朝着自己打了过来。

顿时，急诊大厅就陷入了混乱，病人们吓得纷纷往外逃。王磊一伙人拿起什么砸什么，张晓蕾已经受伤，捂着脑袋躺在了地上。陈主任见情况不对，马上溜进了值班室，锁上了门，王磊的朋友层层围住值班室。

. w5 [. m; n1 y1 @  [1 ]美小护边打电话报警，边拼了命地往急诊跑，几个小护士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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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冲到急诊大厅时，发现张晓蕾倒在地上。

8 ?& K$ g: j. v; m9 Q4 u美小护大叫一声：“住手！”说完就冲了过去，几个小护士躲在后面不敢靠前。两方对峙。不一会儿，院门口就警笛长鸣，一辆警车停在了急救中心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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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5 `' l: ^8 _1 u/ E7 a. Z当两个警察走进急救中心的时候，放眼望去已经一片狼藉，资料满地，板凳横躺，连台板上的玻璃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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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_: j1 }3 N张小蕾胳膊肘流着血，眼睛肿得像肉包子一样，痛哭流涕。她的身前挡着美小护，也是披头散发。

微笑的钢铁战士

美小护冲王磊大吼：“你怎么可以打人呢！你们有什么事情去找院长啊！你欺负一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没见过你们这种男人！”

王磊的朋友冲过来一把揪住美小护的衣领，说：“你信不信我连你也一起打？什么男人女人，你们医院根本就不是人，吃人！打你们是替天行道！”

' P3 l; n2 s3 V& o# T: n1 B不远处，几个人在紧闭的值班室门前准备拿板凳砸门，边砸边喊：

“开门！开门！”警察从外面急急地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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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3 j/ d2 {1 L2 u. c5 t“有什么问题好好说话，你这样打砸抢是要刑拘的！别砸了！别砸了！你以为门都是白砸的啊！回头都要从你腰包里掏钱！跟钱过不去啊！”

$ g" E' b4 `) G; p; ~年轻警察把美小护和张晓蕾拉到一边，问：“什么情况？”张晓蕾泣不成声，美小护忙着帮她查伤口。

“别怕哦，没事没事，眼角缝两针去，应该不明显。哎呀，胳膊这里可能也要缝一下。”说完马上叫了一个小护士送她去急诊室。

' R! h$ ?; Y) }1 e0 a" k2 J张晓蕾一走，美小护冲上去对着王磊就开始发飙，警察赶紧拉着她。

“你真他妈的不要脸！打女人算什么本事？冤有头债有主，院领导在前楼！要电话号码我给你！主任在家里，地址我告诉你！你跑我们这来跟一群姑娘发威算个鸟啊！孬种！不是男人！你下面长……”警察一把捂住美小护的嘴。

- Z6 S+ ~$ ~  o“哎哎哎！女孩子也不能骂人的！有话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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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C" Q* e0 G+ e美小护一甩手把警察的手打开，气愤地说：“怎么好好说？冲进来二话不讲就砸台板砸人！我知道他们哪根筋搭住啊！哎哟！我的腰！我的腰残废了！警察你给我作证啊！你们进来的时候他们拿椅子砸我的腰，我要是有残疾，他们是故意伤害啊！我的腰！”王磊一群人被美小　　护的演技唬得一愣一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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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警察同志，你看见的啊！她胡说八道，我们进来的时候，她根本不在这，我们碰都没碰到她，什么时候砸她腰了？”王磊冲着警察同志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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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老警察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好了！你们伤人肯定不是人家捏造的，这满地的血都在，板凳烂成这样，你就算说你没打，谁信哪！

她要是没伤着是你们的万幸，她要是伤着了，哪怕是以前自己的腰肌劳损，你们都惨了。你们有什么事要通过正常渠道解决，可以跟医务部门投诉，到急救中心来闹，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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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磊的朋友为他抱不平：“你们！你们官官相护！老百姓要是有说话的地方、申诉的渠道，干吗要上访呢？我们的事，我们都到院里申诉几遍了，结论还是院方处理正确，无任何责任！我要不是来打砸抢，谁来解决我们的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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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G' ]2 x9 l. ~王磊打了个手势，让他朋友住口，接着自己说：“我弟弟到他们院里来说是脑出血，也不处理，就观察，观察，观察半个月给观察出院了，把我们塞到下级医院继续观察，头疼得要死，查嘛从头到脚查个遍！你说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他们倒好，连大肠心脏脊椎都查过了，查完却啥都不干！结果我们跑到征途医院去，开一刀，把血块取出来，百病全消！这样的算不算事故啊！这样的算不算草菅人命啊！这样的算不算黑心肠啊！光晓得收钱，其他不问！”

警察劝解：“哦！他们不给你们治病，你们就过来砸场子是吧？医院有专门解决医务纠纷的部门，你们不必用这种暴力的方式解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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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c! z0 q3 W1 J; W( N“以暴制暴！你以为我们愿意来闹啊！讲理要相互的呀！我们过来投诉几次了，又不是要你们赔偿精神损失肉体损失，我们不过是要个说法，你们承认你们治疗不得法，同意把我们的花费赔偿给我们，就拉倒了。这个要求不过分吧！警察同志，你说说，这个要求过分吗？”王磊重重地拍了拍导医前台。

( |. Q1 e+ V' ?" y/ ]- R: M年轻警察问美小护：“你们领导的电话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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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务副主任已经在路上了。”这时，值班室的门开了条缝，露出急

诊陈主任那张戴着眼镜的脸。

“哟！里面有人啊！你是……”年轻警察问。

/ x" v. g: C( Y$ `' K5 t“我是急救中心的值班主任。”

/ h" a: i3 i+ Y& N: h5 G年轻警察嘲讽地说：“哎呀，真不是我说你，外面闹成这个样子，你倒很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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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磊插话：“他哪里是镇定！他是逃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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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5 d& L$ |8 ~陈主任大叫：“我要不是逃得快，被打的就是我了。”两个警察面面相觑。

- c# E3 B) [" Z) Q2 n9 f8 o. P) J老警察忍不住鄙视了他一下：“你一个大男同志，跑进去把门锁起来，听外头女同志被打，我看你们医院，最少你们科，反正也是够可以的了，难怪人家患者讲你们没担当呢！你们，都跟我到公安局去做个笔录。

微笑的钢铁战士

14 这就是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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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b" |: Y" ~8 L  h9 A# t5 \警局大厅里，王磊还在吵吵嚷嚷，眼角上缠着纱布、嘴角肿得像樱桃的张晓蕾在一边低声哭泣，郑艾平陪着她，不时安慰地抚摸她的肩膀。

副主任跟老警察单独进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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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 [2 V7 H( I' r4 u! T. c老警察请副主任坐下，斟酌了一下，说：“我们认为啊，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你们双方私下处理，不要非搞到这种程度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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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s2 i6 g, S) f3 O副主任心平气和地跟老警察解释：“我们到现在为止，依旧不认为这是我们的一起医疗事故。当然每家医院对手术的判断指征不一样，征途医院或许认为，他这个样子，就应该动手术，以解决燃眉之急，但对我们医院来说，我们即使在今天，依旧认为他目前开刀并不是最合适的时机，有可能引发第二次脑出血。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建议他继续观察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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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n3 d9 X3 o- _$ b" s5 k老警察摇摇头：“哎，我倒是觉得，这个问题，你们医院处理得不是很好，不够圆滑。不适合手术也没必要把人家给赶出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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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主任拉了拉衣领，严肃地说：“我们不是赶他出院，而是建议他在没有生命危险的前提下换一家地段医院继续观察，有问题随时回来，这不是我们的不负责任，而恰恰是对他负责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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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警察继续规劝：“有些人就是死脑筋，你再跟他们怎么解释，也解释不通的。他要是能解释通，会花这么多时间精力去纠缠吗？我们是私下给你们点建议啊！你们这么大医院，也不在意这一万两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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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0 M6 Y7 k% A" h* U# X8 y副主任越听越不对劲，这不是让医院背黑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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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N) M( a/ E. W: I5 T“你让我们这时候承认自己是诊断失误，把钱赔给他，那我们医院好关门大吉了。每个人都是治好了给钱，治不好赔钱，哪怕就是律师事务所，都不这样收费吧？”

' B- \7 k2 R6 X  k) X# L5 H老警察笑着说：“你们的主业，又不是去解决医闹，又不是非要搞出个是非曲直他错你对，主业还是治病救人嘛！我私下这么跟你们讲，你们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你们继续啊！”

副主任急了：“哎！话怎么能这么说呢？他们这是标准的无理取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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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B: [- C5 U: b1 L老警察拍拍副主任：“哎哎！不要阶级矛盾扩大化。你我，就行业本身来说，可不都是被误解的一群吗？你以为，我们的日子比你们好过？我们不也都忍了吗？说起来，咱们都是难兄难弟，群众看我们，那也不是好人。即使我们不是好人，出了事，还是要来找我们的嘛！正因为理解，我这不才站在你们的立场上帮你们出主意么？活呢，要照干，情绪呢，要减半，最好到无。职业特性吧！怎么办呢？”

+ X/ J$ ?! i/ V8 M" R副主任有种泄气的感觉，顿时没了争论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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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艾平手足无措，看着哭个不停满脸纱布的张晓蕾，心里一阵一阵揪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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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2 p% q7 j. C8 v7 F- U" U他按着晓蕾的肩膀，实在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最后坚定地来了一句：“你放心，你就算破相了都没关系，我肯定会要你的！”

张晓蕾本来在流泪，听到这句话，非常难看地笑了。郑艾平看到晓蕾憔悴的脸，气愤地说：“晓蕾，我知道你很委屈，那个陈无良真是可恶，

怎么可以把你给推到前台呢？科里这两天都在骂他，美小护明确表态了，有他没她，坚决不跟这个败类同科了。”

% ]4 e+ N0 v* x3 H, [郑艾平担心地说：“哎，如果那天我在，我好替你挡一挡。你有什么难过，千万要发泄出来，不要闷在心里，你这样，我们都很担心。”

“我心都凉了。”张晓蕾幽幽地吐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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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S6 @1 x% E“我也是。我知道你很难过，本来是做一份工作，现在还要付出血的代价，还要破相，肯定不好受。我问过外科的小刘了，他说他缝得特别精心，疤痕不会很明显的，淡淡一条。而且，你怕什么，你都是有主的人了，又没有找对象的危险。对我而言，也放心很多。你这样的残花败柳，也省得我整天提心吊胆了。”郑艾平努力想逗张晓蕾开心。

微笑的钢铁战士

张晓蕾眼泪又掉了下来，边哭边说：“我现在真的是残花败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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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艾平知道说错话了，急忙更正：“我开你玩笑的呀！你千万别难过。”

张晓蕾摇摇头，眼神很悲戚：“即使脸上的疤会好，心也不会好了。我太难过了。我那么喜欢当护士，我有那么多选择都不做，来做护士，竟然是这样的结局。我太伤心了！”背叛她的不是别人，而是她曾经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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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艾平劝她：“也不是都坏呀！要是都这样，没人做医生了，还是有十三姨这样的好病患啊！而且占大多数啊！我们要看光明的一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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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 t7 V* B( i张晓蕾低下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来，她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以前的单纯简单变成了坚定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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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郑重地说：“我要告他！”郑艾平一愣。

/ j3 f# t. {' C9 x# x% f- T张晓蕾无比坚定地说：“我一定要告他！你陪我去报案！”

2 ^* j! U  _3 l事情过去之后，美小护请了几天假在家休息。霍思邈去美小护家探望她。他对美小护这“狗窝”比自己家还熟，进屋就熟门熟路地给美小护端茶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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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9 Z6 T7 ^) d% t" ]3 `2 q0 _霍思邈端着茶走进美小护卧室，美小护盖着被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霍思邈把杯子往桌上一放，走过去就要掀美小护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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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1 m  h# t! c2 t% @“你腰伤着了啊？我看看。”边说边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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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小护赶紧捂被子：“干什么干什么？人家没穿裤子。”

* j* }' H$ u3 F- ^  t8 }“我代表我们科来看你的呀！总要亲眼见一下伤势，回去跟人家好描述。都是医生，什么没见过？我看一下啊！伤得重伐？”霍思邈紧张地问。

美小护笑了笑，说：“我不是伤着腰，我是伤着肺了。”霍思邈听完被吓到了，担心地看着美小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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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9 s. Y2 g# w/ ~, _“你不要吓我啊！后头是肾，肺在前头。你尿血伐？打这么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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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小护翻了个白眼，这个霍思邈平时看着挺人精的，什么时候这么好忽悠了？

$ Z3 `! \6 ~; ^- ~0 }“什么呀！压根没打到我。我去的时候张晓蕾给打着了，没碰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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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I# X1 g; e# U$ w) u$ A% l霍思邈一个拳头敲过去：“你这个丫头，连这种危机都要发国难财，害我拿了科里的慰问金来看你。还买了巴拿马大香蕉和泰国火龙果喏！你吓死我！”

& g- l3 u7 j+ r4 ]. U1 L美小护眼疾手快地抓住霍思邈飞来的拳头，委屈地说：“我真是伤心伤肺了。人家患者，我不去讲了，这样的人见多了。我气在这里，心口疼。你见过这样的男人伐？患者打进来，自己逃进值班室，把门反锁起来，让人家去打护士。孽是你们造，红包是你们拿，到挨打就是我们了啊？简直不像个男人！这个职业没法干了！患者打打，我们都忍了，自己科里人，这样无良，他这个人，我以后不要搭班了，凡是他的手术他的病人，不要交给我！我鄙视他！”

4 e& C, D7 d. ?' D# P“我已经啐过他了，要不是刘晨曦拉着，我就揍他了。真他妈的娘娘腔，丢我们科男人的脸。你知道他说什么？还振振有词，说人家来的时候气势汹汹的，对护士顶多打两下，要是看到他，搞不好就上刀子了，外地不是有个医院，医生被捅死了？谁想因公殉职啊？谁想给评成烈士？哪怕院长收养他的小孩，他都不同意。”霍思邈满脸跑眉毛，把美小护都给逗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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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小护哈哈大笑：“我……我真是给他气乐了。TNND，时代真是变了，当年你爹还愿意为事业献身，现在你让我们谁为事业献身，都去他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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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我爹那也是迫不得已献身的好吧！你要是让他有选择，他也不愿意当烈士啊！他也不愿意我是功臣之后啊！”霍思邈感慨地说，“这个人虽然不够男人，倒是蛮有社会代表性的。都活好自己，哪管别人啊！”

微笑的钢铁战士

美小护不以为然：“我不这样认为，要是当时换了你或者老刘，肯定不会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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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K5 L& i. k# r% E. o' L6 y霍思邈顿了顿，接美小护的话：“要是换了老刘，现在躺在床上等我慰问的肯定是他了。要是换了我，结局蛮难猜测的，外面的是张晓蕾，郑艾平的女朋友，长得嘛，也蛮好看的，我，我就牺牲一下算了，如果不是被刀捅的话，打也就打了。要是换了春燕这样长得难看的，我肯定也躲的。要是换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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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z0 Z) @6 {3 Z美小护怒目横眉：“换了我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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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b/ j6 m+ e/ p霍思邈嘿嘿笑，笑得一脸谄媚。

* [- E+ {; Z8 V8 {“扎刀我都上的。被人捅死也就图个死得痛快还落个烈士。我要是当时不伸头，过后还要跟你一辈子同事，那我不是生不如死？你比无良患者可厉害多了。我们科前两天私下小会都开过了，都一致判定，未来急救中心陈副主任的日子，一定不太好过。”

8 Y# N- e9 q5 A; K* T美小护握拳发誓：“哼！我就要叫他未来岁月里生不如死。我天天挤对他，挤对到他自己呆不下去走人为止！”说完后就披着大衣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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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思邈上前拉住美小护的手，一副劝慰老同志的领导模样。

“哎，小护，我说真的，伤心伤肺的，一两天好来！不要老伤了，回去上班吧！不然我上班好无聊的。棋逢不上对手了。明天回来上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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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小护甩开霍思邈的手：“你这是于公的需要还是于私的需要？”

) c2 }% _8 o& k4 E* ?$ G: g7 p“这你就冤枉好人了。公家让我看望你的时候说，让你好生歇养，不要记挂工作，病好透了再来。这完全是我个人情感的饥渴需要。上班要是没了你，我觉得医院对我丧失了一半的意义。”霍思邈认真地说。

- s* G9 t- S: L0 M$ g美小护“噗”地笑了一声：“我知道。你这十年来，我是你的一半意义，另一半的意义在女演员、女病患、女医药代表中轮流对吧？”

2 ^  z( r3 S( I. G% r霍思邈边听边点头：“你太了解我了。你是铁打的营盘，她们是流水的兵。我已经跟女演员讲过了，她这一生与我共度的时光肯定赶不上我与你共度的时光。因为我生命里一半的时间都是和你厮混在医院里的。我让她在这方面千万不要和你攀比。没得比，工作需要！革命事业高于风花雪月！”霍思邈一路说下来，气都不带喘的，逗得美小护呵呵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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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都被你说活了，何况我这没死的。我还能不知道你？有我在，至少能杜绝你把纱布残留在病患脑子里一大半的几率。”美小护笑着说。

霍思邈却突然严肃了，说：“不开玩笑，我觉得有你在，我放心一半。我放心的另一半是我老师在手术室外不停地转悠。他只要在外头转，我就有底，他要是哪天不在，我心里就发毛。你要是在呢，我还踏实点，你要是也不在，我觉得医院对我，都没有温暖可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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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小护的语气也温和起来：“我俩倒是蛮好的，没有奸情胜似有奸情。我才倒霉，没吃着肉，满嘴挂的都是你的油。其实，你的水平，开什么都够了，就是心理没有断奶，就好像孩子长大了，嘴里也要叼个安慰奶嘴。”

霍思邈邪邪一笑，对着美小护抛了个媚眼，说：“你就是我的安慰奶嘴。”

  m/ L8 _" z; J  q每出一次事，神经外科都要开一个科室会议。这次，副主任接到了上级卫生局的通知，王磊那伙人现在就是每天轮番去卫生局，去院长办公室闹，领导们都吃不消，所以希望医院以大局为重，把钱退给他们。否则回头再闹下去，一是影响正常工作，二是万一爆到媒体上，只能对医院更加不利。

微笑的钢铁战士

霍思邈和美小护在会上都提出了反对意见，特别是美小护，没少针对急救中心陈主任。倒是郑艾平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会议结束的时候，副主任特地找郑艾平谈了会儿话，让他回去好好安抚张晓蕾，希望她能站在医院的立场，不要提告。

3 J1 R2 y( L$ a0 x出事后的几天，张晓蕾哪儿都没去，天天呆在郑艾平的宿舍里，霍思邈、美小护、刘晨曦都来探望过她，可是她谁都不见，郑艾平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看着张晓蕾没有血色的脸，纠结了半天，唯唯诺诺地说：“副主任就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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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2 l' _. ~  j  A* g张晓蕾眼神复杂，无比幽怨地看着郑艾平，一句话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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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么意思？”张晓蕾淡定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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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S3 J6 p( r6 n3 c郑艾平紧张地摸摸头，他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张晓蕾，她好像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似的，让郑艾平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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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N" i) b4 g4 U  X6 w# {" }' H“我？我……我觉得，打这种官司，到最后可能是两败俱伤。你就算赢了官司，可未来，你还要在医院呆吗？领导的话不听，以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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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X2 b0 @5 \+ P0 o4 r张晓蕾冷笑一声，哽咽地说：“我明白了。”郑艾平无言以对。

: ~& a6 N4 {! l* [* R半晌后，张晓蕾又幽幽地舒口气，自嘲地说：“这就是报应。”

) I; m7 S  O0 K郑艾平莫名其妙地看着张晓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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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M/ w, G- I7 g7 F1 V张晓蕾眼含泪光，嘴角微微上扬，又哭又笑的样子让人看着更难过。“我想，这是老天给我的报应。上一次，在病人受了委屈、丢了性命的时候，我明知道医院有错，却不肯出头主持公理。人在做，天在看，天全记在心里。今天，当我需要别人为我出头的时候，没人。没人！不但不为我主持公道，还要压制我自己去索要。这就是报应。我服气。”

听完张晓蕾的话，郑艾平吓得一把抱住张晓蕾，现在，他才真的怕起来。

“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千万别！晓蕾，不是这样的！”他怕，晓蕾会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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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8 z/ j' ~) ~6 C& P$ G张晓蕾无比冷淡地拨开郑艾平的手，拎上包走到门口，穿上鞋。

  W. `$ d  n/ D; C/ c1 r  W; W“你去哪儿？”郑艾平几近崩溃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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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蕾回头，略带嘲讽地说：“乖宝宝，我回家。”

+ C* ]9 D; l- s! k9 _自从医院被砸护士被打还要给肇事者倒退钱这事发生后，整个神经外科上下都陷入了一种消极情绪里。护士照护病人没精神劲儿了，医生给病人看诊开始故意绕弯了，种种不走心的情况是层出不穷。不过，外号孤美人的顾大医生例外。这个孤美人，如果说用一个词来形容她的外表，那就绝不是可爱清新气质甜美帅气这些二线修饰词配得上的，结结实实甩出去就两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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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小护曾经这么形容过孤美人：“她就是一天生傲气的江州本地人。”当然，还是个美人。孤美人和美小护一样，也有个最著名的桥段。

1 m( a6 j  @" b有个病人问她：“大夫，我拿外国护照，收费会贵吗？”她脱口而出：“我们是三甲医院，收费标准是统一的，外国人和乡下人统一收费。”

3 S; O+ t. O* s& \, M2 n7 I为什么说她是这个事件负面影响的例外呢？因为自始至终，她对病人的态度，都没有过改变，而且绝对对得起她的外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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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门诊室第三间，是顾医生的诊室。

屋里，一位病人谦卑讨好地问孤美人：“医生啊，什么时候能住院？”

- |; i# t, K- s! u( n) q& d0 n1 l% H“不知道。”孤美人冷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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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_8 ]& a1 t5 n4 Q病人还是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继续问：“什么时候开刀啊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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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0 A& o7 w1 Z$ o孤美人眉也不抬低头写字，边写边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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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4 J, W0 Y/ _! i, ~: Q& T病人看孤美人的这个态度，有些犹豫，有些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