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言！足坛扫黑斗士:领导批条公费买兴奋剂

黄石球迷

6月25日，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发布消息，国家体育总局副局长肖天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正接受组织调查。这位十八大后 “落马”的首位部级体育官员，使得体育腐败问题再次引起社会舆论广泛关注。日前，杭州廉政网专访了浙江省原体育局局长，被誉为足坛“扫黑斗士”的陈培德先生，请他谈谈对体育反腐问题的经历和看法。

　　“甲B五鼠案”暴露出足坛腐败

　　当时的导火线就是浙江绿城参与的，被媒体称作“甲B五鼠案”，就五个队相互之间踢假球，在球迷和媒体当中引起一片哗然，大家很关注，炒得很热。我觉得我管辖之下的绿城出了问题，我能不能视而不见？不行，我应该尽责任，所以我出来讲话不护短。我当时给中国足协提了书面的建议，而且是以我们省体育局领导班子的名义，经过集体讨论以后提出的。我认为，足球发生这样的腐败，不能听之任之，应该整治。

　　但是结果是没有得到响应，没得到支持。现在回过头来看，他们不可能响应，这么多的贪官，到2009年的时候，几乎可以说从足球运动员，到俱乐部，到裁判，到经纪人，一直到足协的最高层的官员，层层都有腐败份子。2009年、2010年的时候，我统计了一下，大概有56个被被判刑，最多判到17年。所以回过头来看，这些黑幕，这些铁幕，一道一道地设立在那边，这个黑暗足球的腐败难以攻破。直到习近平同志到了中央以后，下了决心，就说新加坡的这个赌球，红色通缉令到了我们公安部，经过中央下命令，公安部直接介入，强势介入，很快铁幕就被打破了。

　　“*总 书记约我谈足球，一约就是三年”

　　2004年，我已转任浙江省人大常委会教科文卫委员会副主任。习近平的秘书给我打电话，说习书记想找你谈一谈关于足球打假扫黑的事情。我听得当时很激动，他这么关心足球，我觉得很不容易，我就等着这一天，但是那天，他的秘书给我打电话，说陈局长，非常抱歉，今天习书记有重要的活动，不能参加，下次再约。这一等就是一年，到第二年的时候，秘书又给我打电话，说习书记再约你谈足球。可是不久，电话又来了，说陈局长，非常抱歉，习书记今天有重要的外事活动，又不能来了。搁置两年，直到2006年才谈成，这一约就是前后三年的时间。

　　之后，中国足球经历了10年打假扫黑反腐肃贪，取得了重大成果。我又给他写信提出四条建议。我说，在足球打假扫黑反贪取得阶段性胜利以后，应该未雨绸缪，考虑下一步足球怎么改革怎么发展，我当时提四条，包括要反省当年中途叫停的教训；要举一反三，其它运动项目也存在不同形式、不同程度的腐败，所以不能是足球反腐败，其它项目不反腐败；要启动问责制，国家体育总局和总局领导对足球和体育界存在的诸多的腐败现象他们历来是什么态度？现在社会影响这么大，难道他们没有责任吗？还有就是要深化改革。我建议，对足球一定要建立起管办分离这样的体制，因为中国足协既是运动员又是裁判员，就没有了监督。这之后，国务院的领导领导同志指示国家体育总局要尽快地拿出一个足球管办分离体制改革方案，我很荣幸地参加了专家组的设计论证工作。后来中国足协召开全国足球会议，我是唯一一个特邀代表参加这次会议。当时中国足协拿出了一个足球改革的规划，改革的方案，还有足球发展的规划，当时提出20年以后，中国成为亚洲足球强国。

　　可见*总 在基层、在地方的时候，就掌握了大量足球的这些情况，所以到中央以后呢，他下决心要改变中国足球的面貌，要给中国足球以新生，我觉得这不是他的一念之想，也不是心血来潮，他早就运筹帷幄在心中了。

　　足球腐败表现在：赌球、黑哨、假球，还有贪官

　　本来体育是非常纯洁、快乐的，大家就是为了快乐，为着一种精神去踢足球。进入市场经济以后，尤其是足球进入职业化以后呢，那就是功利足球了。踢赢了，有奖金可拿，踢输了可能什么都没有，甚至连自己的职业生涯都断送。所以水平上不去怎么办，有的人不择手段，投机取巧，弄虚作假。现在都是企业在办足球俱乐部，企业更是以功利为目的，他们简单地把足球看成是一种经济，那么市场经济当中的一些“潜规则”就进入到足球场上了，足球运动就变味了，这个利益的诱惑是很大的。

　　足球的腐败表现在四个方面：一个就是地下赌球，地下赌博公司主要是境外的，它想要赢不想亏，它就一定要私下买通俱乐部，或者买通那几个关键球员，使最终比赛结果和投注不一样，这样赌博公司就赢了。所以赌球就带出了“黑哨“，它可以收买裁判，还能收买球员，收买俱乐部。还有联赛当中的俱乐部之间，他们都想赢球，如果自己实力不够，想赢但是又赢不了人家怎么办，那就做假收买裁判，甚至收买对方的球员，要不要全部收买？不需要。收买三个位置上的就可以了，守门员，你不要扑球；收买后卫，你网开一面让我进几个；收买前锋，你球踢歪了，踢歪球，这个球踢不进去你就得不了分了，这三个关键位置上面的关键人物就行了。那么谁容许这样做的呢？背后有官员，体育官员、足球官员，所以四个领域当中都有腐败，就是赌球、黑哨、假球，还有贪官。

　　足球官员最早买得起私家车 体育腐败有独特性

　　杭州有一个裁判，不太起眼的裁判，开个宝马车，那时候私家车很少啊，不要说开宝马车了，那就是他在当裁判时，在绿茵场上发财了，发不义之财了。当时的国家体委，后来的国家体育总局，有车族就是从中国足协开始。那时候私家车很少，总局的中国足球运动管理中心的官员和工作人员最先买私家车，因为他们有钱呐，但是工资大家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他们能够买得起，别人买不起，就是因为油水多。

　　体育界的腐败，我曾经分析过，和其它领域有共性的地方，比如说经济领域当中有很多共性的东西，体育要建场馆，涉及到基建，那么这里面从招投标开始容易发生工程方面的腐败，别人有，体育界也有。但是体育界有一种腐败，唯独体育有，别的都没有的，就是竞赛。竞赛当中的腐败不是个人行为，往往是集体行为，是政府行为。比如说运动员比赛当中使用兴奋剂，使用兴奋剂买药这个钱哪里来，是领导批条子拨给他们，以科研经费的名义买药，服用兴奋剂；还有虚报年龄，以大打小，这个虚报年龄是谁做的，也是领导认可的。再比如说去收买裁判，这个钱不是教练员口袋里边掏出来的，是公家的经费，体育的经费当中拨出来的，这些都是经过有关领导商量好以后，所以我说体育竞赛当中的腐败有它的特性，就是集体行为，组织行为，政府行为。所以它要追究就不是某一个个人，当然有人当替罪羊，得有人出来承担责任，所以体育的这个腐败的话也就是公开的秘密了。

　　反腐，关键要确立“三不机制”　足球反腐关键也是要确立“不想腐、不敢腐、不能腐”机制。“不想腐”就是自己自觉不想腐。要加强理想、信念、忠诚和纪律的教育，树立“当官不发财、发财不当官”的这么一个观念来。“不能腐”就是要搞制度建设，从制度上面来管住腐败。制度中很重要的一块就是监督机制，监督机制要建立起来。我说实话，我们监督机制很多，写在纸上的很多，但实际操作起来效果不佳。比如“一把手”的监督问题，至今没有破题。很多“一把手”没有出问题，靠的是自律，靠的是他比较高的素质。什么是素质呢？我认为，所谓素质就是不用提醒、无需监督的自觉。“一把手”他之所以不犯错，他之所以能够规规矩矩地来履职，靠的就是自觉。靠别人的监督，现在还没办法来监督。所以我希望不管是体育界，还是各个领域当中，我们的纪检部门，下大力气，在切实可操作的层面上，把对“一把手”的监督的这种机制真正建立起来。第三个就是“不敢腐”，规定了铁的冷酷的严格的惩罚制度，就是纪律和法律，违纪违法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样的话就起到了震慑的作用，让你不敢腐败，腐败你要倾家荡产，甚至要锒铛入狱。他算算合不合算，所以不敢腐。要把教育、宣传和惩治结合起来，开展宣传，使我们的党员干部真正能够成为清官和好官。

　　清官还不是最高层次的官，好官才是最高层次的官。两袖清风，无所作为，不为民办事他是清官，但他不是好官，他是懒政。好官他首先一定是清官，自己肯定是两袖清风的，同时又为民办好事，这样的官得到人民的拥护，把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好官就是攀登道德的顶峰又守住做人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