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挖李毅下课背后的深足江湖:合同条款从不管用

黄石球迷

在深足主帅位置上带队踢了34场中甲联赛以及两场足协杯之后，李毅下课了。尽管官方的用词里没有“下课”，也没有“离任”，只是调动岗位，合同还是继续履行，甚至年薪都不变，但下课就是下课。李毅感觉自己没有得到管理层起码的尊重，但江湖事，江湖了，在深足这个江湖，起作用的从来就不是合同，而是现实。

　　事实上，换掉球队主教练算不上什么折腾，与深足管理层频繁的人事变化相比的话。而在这家有着浓郁社团气息的俱乐部里，新管理层是以一种神秘而粗糙的形式存在的，个中详情一直讳莫如深。那么，深足的冰山下面，究竟藏有哪些暗涌？还有哪些难为外人道来的秘密？


　　江湖人·大帝


　　敢怒不敢言

　　在下课这个节骨眼上，李毅压抑了一腔怨气，严控自己的嘴巴。不过李毅在电话那头的话就像海平面上露出来的冰山一角，让你更加肯定下面有一座冰山。

　　“我现在什么都不能说，说什么都不合适。我跟你打个太极，这报道肯定也像一杯白开水，你写起来没意思，读者看起来也没意思。”在下课这个节骨眼上，李毅压抑了一腔怨气，严控自己的嘴巴。不过李毅在电话那头的话就像海平面上露出来的冰山一角，让你更加肯定下面有一座冰山。

　　深足这滩水从来就不是一杯白开水。

　　这天晚上就在李毅接电话之前半个小时，他发了一条带感的微博。“晚上跟几个朋友吃饭聊天，酒过三巡，一朋友说道，兄弟啊，你还年轻，还有大把事可以做，千万别想不开啊。我看了他一眼说，哥你说错话了得炸个雷子，他说为啥啊，答曰咱这点事跟他姥爷比就T M算个屁啊！送给人生暂时不如意的兄弟姐妹们。”他的很多情绪都从这条微博里喷薄而出。这个扎根于这座城市的足球人，壮志未酬。

　　在深足主帅位置上带队踢了34场中甲联赛以及2场足协杯之后，李毅下课了。尽管官方的用词里没有下课，也没有离任，只是调动岗位，合同还是继续履行，甚至年薪都不变，但下课就是下课。

　　李毅说：“让我改任技术总监这个职位，他们一直没有跟我商量过。”在年初深足跟李毅签订的合同里，写明是主教练一职，如果改换岗位肯定需要双方协商。李毅感觉自己没有得到管理层起码的尊重，但在深足这个江湖，起作用的从来就不是什么条款或者规矩，而是现实。

　　联赛前4轮不胜，1负3平，按照深足的人员配置，不能算是一个很糟糕的开局。再加上更换主场以及更换管理层带来的干扰因素，没人指望球队一开始就进入状态。深足管理层在赛季动员会上提出今年要进前六，外界认为这是不可能完成的目标。李毅的下课是早已注定的。

　　抗争已经没有意义。在官方宣布韩国人李林生上任之后，李林生第二天就飞到了北京跟球队会合，然后带队去宁波打了一场足协杯。然后，李林生的师傅车范根被邀请回深圳当顾问，在欢迎车范根的晚宴上，李毅没有出现。毫无疑问，35岁的李毅陷入了执教生涯的第一个低谷，他对这个技术总监没有多大兴趣。

　　球队内部对李毅的下课反应不一。有球员对记者坦言：“天真的亮了。”这出乎意料。在一个新管理层介入的冬季转会窗口过后，李毅已经不是那个身边全是自家兄弟的带头大哥了。

　　当年迟尚斌下课后李毅对媒体说的话，如今被他的球员又说了一遍，刚好十年。在动荡的深足，球队内部的心思从来没有齐整过。

　　然而，大部分球员还是站在李毅一边。有主力球员对记者说：“这件事我们对管理层的决定不太服气。去年俱乐部什么情况大家也知道，那么糟糕的情况还能拿到第八名，怎么说毅哥也是功臣，当时球队内部还是比较团结的。新老板换新教练肯定不是处于技术层面的考虑。只是作为球员，我们没法去影响老板。”

　　那些喊李毅叫毅哥的球员，也在新老板入主之后加了一些工资。他们无法对老板的决定表达意见。而李毅的下课并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坐的这个位置，想控制这个位置的人太多了。

　　江湖人·李林生


　　背后有人撑

　　很久之前已经有中间人搭好线，把新管理层和李林生撮合到了一起，而李林生这个角色实际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牵线人。

　　李林生成为深足预备队教练之前，很多人对这位上世纪90年代的韩国国家队主力中卫毫无印象，把他跟深足联系在一起的是老帅车范根，那位1998年到1999年间执教深圳平安队的韩国名宿。李林生曾在车范根手下担任水原三星队的助教，后来还执教过新加坡球队内政联队。

　　很多老深足球迷对车范根感情很深，因为这个名字代表一个朴素的年代，代表最初纯真的感情。因为车范根的推荐，深足新管理层选择了李林生。

　　据记者了解，在新深足于去年12月19日召开股权转换发布会之前，已经有高层敲定李林生是新主帅了，双方已经达成了协议，只是当时还有话事权的万宏伟以及总经理李虹认为继续选用李毅担任主帅有助于稳定军心，所以极力阻止，新管理层在权衡利弊之后做出权宜之计，让李毅继续带队担任球队主帅，让李林生暂时担任预备队主教练。

　　预备队的主教练年薪还高于一队主教练，这就是有趣的深足。

　　没有几个人留意深圳本地一家报纸在其微信公众号上的一篇刊发于2014年11月24日的文章，那篇阅读量为1488人次的独家报道标题是：两个老深足“密谋”新深足(大头邀请车范根“顾问”新深足)。那是一个信号，车范根跟深圳足球又要重新发生联系了，不过让人不解的是，李玮锋是以什么名义去邀请车范根的？他作为天津泰达的主力中卫依然在征战中超联赛，在深足并没有任何职务。

　　虽然回到深圳的车范根没有明确表态自己是否重执教鞭，但是他开玩笑地说：“如果是当年我的队员做了(深足)主教练，我不妨在后面帮他一把，顾问一下。”

　　现在回过头来看，这则报道并不是开玩笑。很久之前已经有中间人搭好线，把新管理层和李林生撮合到了一起，而李林生这个角色实际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牵线人，重要的是车范根这张牌，否则深足管理层不可能去找一个知名度甚微的韩国人来担任他们收购深足后的第一任主教练。

　　李林生第一次露面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在深圳队冠名“宇恒”的发布会上，李毅坐在主席台上，李林生坐在下面。李毅发言了，没有打草稿，说了很多坦诚的话，那时候已经看得出来他对俱乐部的管理有很多情绪。而李林生被邀请上去发言，有个小插曲让现场有些尴尬，也许是他的翻译译错了，李林生自称“主教练”。

　　没有哪家俱乐部会让预备队主教练上台郑重其事地发言。

　　发布会结束之后，李毅带着球队返回驻地，而李林生参加了俱乐部高层设置的晚宴，并和一众高层坐在了主桌上。一个名义上的预备队主教练，从一开始就是主教练的架势，只是在等一个时间扶正而已。

　　李林生的上任得到了部分人的拥戴，包括冬季窗口引进的部分球员，以及对车范根顶礼膜拜的那些俱乐部外围人士。韩国人带队第一场联赛在主场1比1战平了强队哈尔滨毅腾，继续开局不胜。李林生暂时没有对李毅时代的首发阵容做出调整，主力11人都曾在前四轮联赛中首发过，要么这个韩国人在求稳，要么是执教这支球队，暂时很难再有其它选择。

　　这场比赛巴巴卡打进了他在深足的第67球。深圳体育场来了超过12000名球迷来看换帅之后的首战，是当轮中甲联赛上座率最高的赛区。看上去，李毅下课暂时对周围没有什么负面影响。

　　对韩国人李林生，球员大多没有什么意见，在深圳经历了这么多，他们早就麻木了，只要能够保证每月按时收到工资到账短信就知足了。

　　江湖人·管理层


　　神秘而粗糙

　　在去年12月股权转让发布会上，赖昌明是以新老板姿态出现的，而温绍强任董事长；十几天后又出现了一位叫曾震宇的总裁；而现在，俱乐部董事长是赖昌明，执行总裁已叫李时，化名“炜麒”的温绍强头衔是总经理。

　　换掉球队主教练算不上什么折腾，与深足管理层频繁的人事变动相比的话。

　　深足背后的真正老板尽管从来没有正式露面，直到名为龚喜的广泰源集团主席出现在4月17日车范根担任顾问的欢迎仪式上，他们以最高礼遇来对待这位16年前的主教练。董事长赖昌明来了，执行总裁李时来了。现任总经理是化名“炜麒”的温绍强，他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曾雪麟走进了会场。多年来的骨干球迷喜聚一堂，深足重回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这时候，车范根是主角，也是一张牌。

　　这种场面是新东家管理层喜欢的场面，除了车范根身上那种谦逊和礼貌，以及老球迷的某种情怀，其它一切都具有浓郁的社团气息。只有曾震宇没来。在上一次类似的社团聚会场面里，曾震宇还是主持大局的人，头衔是俱乐部总裁，是那个不停招呼大家举杯共饮共同为足球欢呼的角色。

　　新管理层是以一种神秘而粗糙的形式存在的。在被各大知名企业操控的中国足坛，广泰源、兆能源、宇恒这些名字本身就代表着神秘，以及某种不安全感。而管理层的频繁的变动，也在增加这种不安全感。

　　从2014年12月19日的股权转让发布会，到如今的车范根回家欢迎仪式，深足最惹眼的不是比赛，而是管理层的变化。最初兆能源集团董事长赖昌明是以新老板姿态出现的，而温绍强是深足俱乐部的新任董事长。

　　2014年12月31日这天，深足俱乐部和球队开了一个会议，新来了一位叫曾震宇的俱乐部总裁，开始全权负责俱乐部具体管理，温绍强暂时退出了。实际上，深圳市场监督管理局官方信息显示，新深足的董事长、法人代表都是赖昌明，而温绍强和曾震宇这两人都不在董事之列。

　　三个月后，曾震宇又从俱乐部消失了，不再参与俱乐部的管理。新来了一位叫李时的执行总裁，同时温绍强又回归了，他是以俱乐部总经理的身份回归的。　温绍强是一个不太会说话的人，有时候在台上脸已经憋得通红，但想说的话感觉都没说出来。不过外界担心的并不是这一点，而是整个管理层对职业足球的毫无经验。广泰源集团的官方介绍是一家集知识资本、金融资本、资源资本、供应链核心技术资本为一体的金融产业链控股集团。他们接手深足的诉求并不为外人所知道，这也是让人担忧的一点。

　　有知情人士告诉记者，广泰源集团是由一条产业链上的多家企业组成，每个环节的老板都可以相互制衡，这种性质的企业是否适合管理一家职业足球俱乐部还有待时间检验。

　　万宏伟和李虹悄然消失了。去年12月19日的股权转让仪式过后，万宏伟再也没有出现，他和红钻对球队的控制实际上早已经少于45%，他连董事会都没有进入。今年3月12日的冠名仪式，是原总经理李虹最后一次亮相，她也不干了。辞职前她对记者说：“在俱乐部我不知道听谁的。”

　　李毅下课后，深足以变成老深足的方式彻底变成了新深足。

　　不过对球员来说，这已经是个好的开始。“至少没有欠薪了，工资有时候会晚发几天，但也是正常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