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座奔波中学生足球原生态 协会员工均是义工

黄石球迷

春节刚过，一列列火车满载着挥别亲人、赴各地寻找梦想的人们。其中，南下的拥挤的硬座车厢上，还有这样一些初高中的孩子：他们经过近40小时的奔波已经疲惫不堪，但依然兴奋，他们也是寻找自己的梦想，足球梦想。这就是中国学校足球的原生态。

夹缝中的足球义工

想搞清楚刚刚在恒大足校内结束的“中国中学生协会杯足球赛”究竟是怎样的赛事，首先应了解一下这项赛事的组织者——“中国中学生体育协会足球分会”。

“中国中学生足球协会”并不是一个官方机构，而是一个“自下而上”、自愿参加、负责全国中学生足球运动开展的全国性民间组织。颇有足球传统的人大附中早在中国足球全面推行职业化之前就于1992年底正式成立了“三高足球俱乐部”，探索培养中国足球运动员的新路，借助名校的优质教育和足球传统，更好地实现教育与足球的融合，经过10多年的实践后，于2004年4月发起成立了“中国中学生体育协会足球分会”。如今，全国28个省、市、自治区的118所学校都是这个协会中的成员，只有新疆等少数省份没有学校加入。

从2005年开始，这个协会每年利用寒暑假的机会，在全国各地轮流主办各种比赛。像2005年在广西北海、2006年在广西南宁、2007年在广州、2008年在海口、2009年在英德曾主办国全国中学生(高中)足球锦标赛；2011年在广州主办了初中足球锦标赛。成立的第一年即2004年还曾主办过第一项中学生初中女子足球锦标赛，这是中国第一个全国性的中学生女足赛。从2011年起，这个协会在主席单位人大附中利用暑假又创办了“北京杯”国际中学生足球赛，今年夏天将进行第四届，其赛事的规模和影响力也越来越大。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全国各个地方的学校之所以愿意加入这个组织，很大程度上是冲着人大附中校长刘彭芝的面子，一是刘校长这些年来全力支持学校开展足球运动，作为一个教育家，始终将学生的身体素质和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另一方面，很多学校也看到了中学生足球协会自成立以来做了很多扎扎实实的实事。除了前面提到的比赛组织，还在学校教练培训、支持学校体育等各方面也做了很多有意义的事情，特别是，这个协会在做这些事情时并不像职业足球那样有那么多的功利思想，而是始终把学生放在首位。恰恰是这样的口碑，赢得了民心、各学校之心，因而一呼百应。

颇令记者惊讶的是，中学生足球协会的工作人员几乎全部都是义工。由于整个协会没有行政拨款，只是靠着民间私人、朋友关系的资助维持日常运作，更不允许有资助。

升学与足球成正比

加入该协会的学校不少都是在开展足球方面有传统、有历史的中学。如重庆七中，早在重庆成为直辖市前，四川省足球队中的一半球员就来自该所学校，前国脚魏新就一直在他们学校读书、踢球。如今活跃在中超赛场上的赵和靖 、黄希扬 等来自该校。而去年参加辽宁全运会足球赛的两支重庆代表队中，有超过10人也来自该学校。广州第五中学也是广州的名牌，熟悉广州足球的人都知道，赵达裕、孔国贤等80年代知名国脚都是从该学校里走出来的。大连的四十八中更无需赘言，现在活跃在中超的张耀坤 、阎嵩 等前国脚都是从该校园里走出来的。类似这种性质的学校，可以列举出一大堆。

不过，真正引起记者注意的，还是那些来自各地的重点中学、名牌学校。这些在当地名气很大、升学率数一数二的中学，反而开展学校足球运动更为普及，参加比赛也很是积极。譬如，民间相传的长沙中学“四大名校”中的两家，长沙雨花雅礼中学、麓山国际实验学校均派出了初、高中队参加了这次比赛。此次赛事初、高中均闯入四强的河南实验中学更是河南省教育厅的直属学校，在当地教育界一直有很不错的口碑。

以往，经常说“足球难进学校的原因是学校不支持！”但此番实地采访之后，这种说法恐怕有失偏颇。像厦门第二中学是由副校长时建军亲自带队，他在介绍该学校的足球运动开展时直言：“文化课可以落后一点点，但足球上绝对不能落后！”而河北邯郸一中的带队教练杨栋就曾对记者说过这样一番话：“足球在学校能否开展起来，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校长支持与否。我们学校的校长不只是支持足球，其他体育项目也在搞。他的观点就是‘学生不仅仅需要学习好，更要有好身体。否则学习再好也没用！’这次比赛之前，校长就明确告诉我们：成绩、名次如何不重要，只要不出重大问题就好。重要的是让孩子们通过这次比赛开阔眼界、多交流，足矣。”

每所学校的足球队几乎都有他们自己独特的故事，可是，为什么越是名校、重点学校，学校内的足球运动开展反而更为普遍、更为普及？这些学校的校长也更加支持开展足球运动？这绝对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当前，无论是国家体育总局还是中国足协，一直都在大讲“体教结合”，记者一直持反对意见，因为体育原本就是教育中的一部分。中文的含义颇广，实际上，“体育”在英语中对应的词汇应该是Physical Education(身体教育)，而不应该是Sports，其中已经含有Education(教育)这个单词，就说明“体育”从一开始就已是“教育”中的一部分。如今的国家体育总局包括中国足协，他们更多地是在负责“Sports(运动)”，更确切地说是“竞技运动”，这应该是体育领域内的更高阶段的活动。从这一层意义上说，那些重点学校的校长如此支持足球运动的开展，才是真正的教育工作者，是在践行“体育”就是“教育”中的一部分。相反，那些只知道升学率的校长们，至少说是有明显缺陷的教育工作者。

火车奔袭自费参赛

自成立以来，中学生足协每年主办的比赛都是自筹资金，参加比赛也基本都是各队自己解决费用问题。就以这次比赛为例，每支参赛队除了交纳一定的参赛保证金外，来回的交通费用全部自己解决，比赛期间，每人每天需要交纳100元人民币。虽然比赛是在恒大足校内进行，但恒大方面除了提供场地支持外，其他住宿、一日三餐全部都要收费，甚至像比赛时小球员们喝水，都需要各参赛队自行解决。

尽管是自费，但各地的学校依然热情不减，像甘肃靖远二中是坐了37个小时的火车来到了广州，这所学校是来自最西北地区的球队，而且也是所有参赛队中唯一一所来自县一级的学校代表队。而延边一中则是坐了40多个小时，像邯郸一中的小球员们因为正逢春节买不到火车票，先后转了三趟火车、也坐了近30个小时，而且还是一路硬座坐到广州。由于赛事组织者担心接待不了，不少参赛队因为报名时间较晚，还被婉拒了。否则话，参赛队伍的数量还要多。在整个比赛期间，当记者与参赛队的带队老师或教练聊及交费问题时，他们不仅没有抱怨，反而还向记者表示，过去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的，大家都希望能够有更多的机会与全国各地学校队伍交流，学生家长也都很支持。

像大连四十八中的徐万杰教练还向记者讲述了这样一个情况：当初在征求家长意见时，他原本想着不会有多少家长同意，因为需要交费。但没有想到的是，他队里的25名学生中，23人的家长表示愿意掏这个钱，另外两人一个是因为受伤、一个则是因为家里出了点情况没报名，所以，最后是23人来到了这里。更让徐教练意外的是，家长出钱买的是飞机票，“因为赶上春节，机票压根就不打折，往返3000多元，可家长们毫不含糊。这真的让我很感动！如果再加上吃住的钱，每人超过4000元，这绝对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可是，家长们很支持，为什么？大家都有热情，希望能够参加这种高水平的比赛。”徐教练说道。

韩日学生踢球都需要交费，但热情不减。笔者原想中国可能不会有这样的情况，而且，都在说中国足球的形象不好，家长反对孩子踢球。但通过此番实地采访，感受到了中国众多家长们对于足球的热情丝毫不减。这恐怕就是中国足球的希望之所在！可是，随着采访的深入，记者却发现当前学校足球发展最大的问题——缺少高层的支持，更体会到了中学生足球协会这个组织的无助和尴尬。有教练就直言：“我们始终没有明白，中国足协天天喊着支持校园足球，我们这些参赛队都是纯正的学校球员，为什么中国足协连起码的支持都没有？总局号称每年拿出5600万元来发展校园足球，可为什么我们这样的比赛，中国足协就不能出点钱资助一下呢？那么只是把每天100元的食宿费用给免了，这也可以让每个队员省不少钱，特别是让孩子的家长少花些钱。但整个比赛期间，连足协工作人员的影子都见不到！”

事实上，足坛名宿容志行在开幕当天以新当选的中国足协副主席的身份赶到现场出席开幕式，这还是因为从家里赶到清远相对较近的缘故，至于其他足协领导和相关部门的人士，则是连问都懒得问，仅仅只是因为这样的赛事并不是他们主办的，便表现出了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似乎这种“学校足球”跟足协所主导的“校园足球”毫无关系。反倒是国家体育总局青少司的领导专程从北京赶到了现场，还专门与部分教练召开了座谈会。不仅仅中国足协，即便是教育相关部门、相关领导也是不见踪影。这恐怕才是学校开展足球运动这么难的根源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