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黑，有多少“公审”可以期待？

谈笑有鸿儒

经历了无数“假新闻”后，这一回“下周庭审足球反黑案”的消息大概是真的了，至少我相信。然而，本来是大快人心又是万众期待的事情，现在不说是如吃苍蝇吧，也已经提不起我的兴趣。不是说事不大、料不猛，而是“有关部门”把这事办的太鸡巴，既让人觉得这种宫廷式反黑缺乏足够的诚意，更让人觉得这些审判黑哨的“红哨”首先要进行一番现代社会民主与法治的洗脑。

两个前提，一是足球根本无关国计民生或国家安全，却牵动着无数球迷的心弦；二是大部分涉案者案情清楚，认罪态度也很好（慑于人民专政的强大威力，这些软骨头不可能态度不好）。有这两个前提，这个案子虽然规模庞大、案情复杂，但审判难度一点都不大，也比比如重庆打黑案的敏感度要小无数倍，完全具备进行公开、透明审理的条件。可是我们看到的现实却是什么呢？

从2009年秋天第一批赌球嫌疑人收审到2010年9月最后一批足协贪官（谢亚龙、邵文忠等）落马，涉案者最少也已经被羁押15个月，若加上收审前的侦查取证时间，则至少耗费了1年半的司法时间，这么长的时间居然搞不定这么简单的案件、这么“单纯”的涉案人，这中国公安也太丢脸了，还公安部督办呢。

其实，辽宁警方也好，铁岭、丹东检察院也罢，那些基层办案者只是奉命行事，究竟是“从快从严”还是拖着看情况，完全取决于领导意旨，所谓讲政治，而与法律要求、民众呼声没什么关系。所以问题的症结还在于我所说的宫廷式反黑，在时间上如此，在程序上也不例外，更遑论定罪量刑。这次大规模庭审，虽然在名义上不是秘密审判，其实也差不多，将只允许极少数的中央级媒体旁听，而且也不是全程旁听。至于像《体坛周报》、《足球》报等足球专业性媒体，以及南勇、黄俊杰等涉案当事人的家乡媒体，反而不获旁听证，更别说采访证了。

因此，尔等球迷以及我等专业人员，只能从新华社、中央电视台等经过精心筛选的官方喉舌得知有限的资讯。并非不相信cctv的专业能力，只是不愿接受这种信息获取方式；同样，我可以相信来自cctv的信息都是真实的，但我更肯定，不是所有我所关注，也理应得到的有用信息都能从cctv得到，相反很可能会得到大量我所不需要乃至反感、作呕的东西，比如“职务行为”，比如“有重大立功表现”，再比如“无法查证”，云云。

显然，我所期望得到的民主与法治，与被赐予的现实之间存在着巨大的鸿沟，于是——套用一句股市术语——我只能用脚投票。不少朋友询问阿周近来怎么很少在体坛发表文章了，怎么说呢？道不同不相谋吧。举一个例子，不久前体坛某编辑如获至宝似地告诉我，“焦点访谈”都在谈中国足球了，老周你赶紧写一篇评论吧。当我冷冷地回答，我不看cctv很久了，更从来不关心“焦点访谈”之类节目时，这位编辑瞬间雷倒。其实我倒不是摆谱，而是那天确实有一个不能不参加的私人活动，不过即使没事，我也未必会看这档节目——不是怀疑白岩松不够专业或嫌他装逼，而是对这类宫廷式访谈的形式极度反感，也确信得不到我所要的东西，所以我连次日体坛的相关报道都没有看，尽管做的很大。

足球反黑本是一件大好事，如果像意大利人、德国人或韩国人那么做的话，可惜在咱们这个神奇国度，一切都宫闱政治化。我实在想不明白，就这个破落的中国足球，有什么人和事不能摆上台面让大家议论？包括这次审判，有什么大不了的案情不能公开审理？按照我的估计，在过去10年，至少50%的中国足球人都涉赌，也至少有50%的足球比赛被操纵，假赌黑如此严重，迫切需要来一场声势浩大的反黑宣传和警示运动，而公审南杨谢等贪腐分子就是一次极好的机会。

半个多世纪前，纽伦堡大审判让绝大多数原来狂热地崇拜、追随希特勒的德国人幡然觉悟，通过“最后解决方案”、通过奥斯维辛集中营等看清了纳粹的恶之花，就此彻底与过去告别。但在日本，石原等右翼分子一再宣传大东亚圣战乃亚洲民族解放战争或反欧洲殖民战争，导致靖国神社一直香火旺盛。

现在看来，中国足球的决策者不愿走德国道路，而欣赏日本做法。由此，虽然抓了南杨谢等一大批足协高官，或许也会判其中部分死老虎重刑，但由于制度建设的严重缺位或故意疏漏，这只是换一批人的官场游戏而已。随着足球热再度升起，随着崇尚走权贵路线和金钱开道的地产商大量涌入，新一轮足球腐败即将生成，事实上我早就公开怀疑韦迪、于洪臣乃南杨谢第二。

总之，我对这次庭审没什么期待，也不敢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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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笑有鸿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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