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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 中超到底是不是“人傻钱多”?几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中国足球经纪人给出了一致的答案:老板舍得花钱,但醉翁之意未必在“球”。一位经纪人提醒记者中超老板“有几家不做房地产”?亚洲足球专家约翰·杜尔丹提到:“对商界领袖来说,投资足球是接近政治决策者的捷径。”更有经纪人直言不讳:“在中国,还有什么比足球更能成为城市的名片甚至政绩?又有什么比房地产行业与政府部门打交道还要多?”2 Z. W9 D5 s# T; a: ?/ [5 g6 l) D4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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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足球经济人说,自己接触过的那些来自中国、出手阔绰的买家,就像“单身却拥有亿万财产的女人”,“她们趾高气昂地跑去婚姻介绍所,要求嫁给英国王储,还不依不饶地说,我有很多钱,我可以给他一个提款机”。
2 F' l+ V" P8 H赋闲在家两年后,64岁的马塞洛·里皮终于接受了来自中国的执教邀请。搭乘中国老板的私人飞机来到广州之后,他得到了这样一些礼物:珠江畔的望江独栋别墅,私人游艇,以及据说达到1000万欧元的年薪。
4 k7 V T+ o6 B B这位满头银发的老人在世界足坛享有盛誉。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他作为教练率领尤文图斯五次夺得意甲冠军;2006年,他更是带领意大利队,赢得了阔别24年的世界杯冠军。
0 V; m) R* m0 v) Y6 {1 h- m5月17日,从未有过海外执教经验的里皮首次踏出国门,签约广州恒大俱乐部,在遥远的中国开始了一次冒险。
; I- }+ Z2 D, Q: l8 C意大利安莎社用了“天文数字”形容这份大合同,《米兰体育报》则直截了当地感慨:“里皮之前拒绝了来自乌克兰、沙特和阿联酋的邀请,但他无法抵挡恒大重金报价的诱惑。”
4 n; T7 M" R o8 ^3 [不过,在中超这片实力并不雄厚的足球赛场上,来自亚平宁半岛的里皮只是众多“金牌外援”中的一个。从去年开始,中国足球“不差钱”的形象便声名远播。先是没有进入过国家队的阿根廷球员孔卡获得了广州恒大队700万美元年薪的合同,他坦言“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零”;新赛季,34岁的前切尔西队前锋阿内尔卡又登陆繁华的上海滩,他每上场1分钟就能拿到3.3万元人民币,还破天荒地当上了主教练。
) o9 D! I2 w4 ^- w; B亚洲足球专家约翰·杜尔丹担心“发展足球需要的东西和中国得到的东西正在严重脱节”,而著名球星伊布的经纪人则高呼:“中国人已经疯了,没有他们干不了的事情!”4 ]) Y& M8 N2 g' ~( l
德国足球经纪人汉斯·兰博尔茨对中国青年报记者评价说,他接触过的那些来自中国、出手阔绰的买家,就像“单身却拥有亿万财产的女人”。3 n, M, Q9 L$ U/ s
“她们趾高气昂地跑去婚姻介绍所,要求嫁给英国王储,还不依不饶地说:我有很多钱,我可以给他一个提款机。” 兰博尔茨抱怨道。- N1 S* i: H' O; ]* _
全世界都知道中超有钱,都点名要来中国
' o( k. x1 X0 `在意大利的老家维亚莱乔,里皮过着精致的生活。他喜欢雪茄、红酒,会驾驶私人游艇出海钓鱼,或骑着单车飞驰在沿海的公路上。6 G" E [7 |) I6 S3 c
在充满诚意的雇主、恒大地产集团主席许家印面前,这些都不是问题。据说,里皮到中国后学的第一句中文就是“许家印”。就连里皮带来的助理教练马达洛尼,也颇为满足地表示:“在经济危机的情况下,几乎所有欧洲人都希望来中国,我很荣幸成为他们中的先行者。”$ \" \& m4 D: M1 H$ j! H
当然,除了给予里皮团队足够的信任与尊敬,许家印的厚礼,还有那份世界大牌教头中第二高的薪水。$ e$ O& B/ Q- \+ e/ k& n* }
事实上,当年里皮执教意大利队时的年薪是220万欧元。而中国人开出的价码意味着,无论是“宇宙队”巴塞罗那的主教练瓜迪奥拉,还是在世界上最赚钱的俱乐部曼联执教26年的老爵爷弗格森,都无法在薪水上媲美这位年过花甲的老帅。而同样身为意大利名帅的扎切罗尼,尽管如今担任日本国家队主教练,每年的薪水也只有里皮的十分之一。; H- _+ X1 B$ x0 j
连世界足坛最炙手可热的主帅——皇家马德里队的“狂人”穆里尼奥,雄心勃勃的中国人也没有放过。年初,穆帅曾与一家中超俱乐部传出“绯闻”,《体坛周报》国际足球记者滨岩专门在微博上表示:“穆里尼奥助手传话:一、被中超俱乐部看中不是一件难为情的事情,二、足球世界里,钱不是最重要的,10年内都可以领高薪,三、好的竞技计划、好球员、好的足球环境、好的对手是做出选择的优先条件。”! ?8 N$ h- J: r4 u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有同样的选择。在德甲多特蒙德队做了一整年替补的巴里奥斯,不久前选择了富庶的广州,新东家为他喊出的年薪是670万欧元——比老东家主力前锋的年薪还要高出三倍。& `; ^' y! N# J" p
一位名叫李诚(化名)的中国经纪人也因此被德国朋友好奇询问:“你们怎么能给球员那么多钱?我们可请不起。”: v; d# q j- H4 s& Y$ E
面对大把大把挥舞的钞票,市场做出的回应是“宰中国”。李诚诉苦道,一听是中超,俱乐部就把球员的价码“乘二乘三地往上叫”,甚至连中甲的外援价格也被抬了起来。+ J3 @, R7 a% A& b1 R& i8 f
“某种意义上,这些多花的钱并没有流向足球本身,而是变成了泡沫。”他说。
% Y! v5 Q& M0 W3 c* ]( R- k! V但这丝毫不会影响到中国老板们的雄心壮志。
2 Q# M) R: f6 }三周前,上海申花俱乐部老板朱骏刚刚与切尔西队前锋德罗巴通了10分27秒的电话,有消息说,他对这位前非洲足球先生“志在必得”。5月21日,36岁的AC米兰中场球星西多夫出现在北京工人体育场,《米兰体育报》声称,至少有三家中超俱乐部愿意为西多夫提供年薪600万~700万欧元的合同。西多夫的经纪人还透露,自己最近接到大量电话,表达对他手里的超级前锋巴洛特利的兴趣,其中,超过90%的电话来自中国。6 _9 O$ |& [) {3 Q; E2 ?
甚至,在世界足坛上,中国的足球大亨们已经有了说“不”的机会。
, F% T' {+ l' D7 m& ?! X一位国内足球经纪人告诉中国青年报记者,他曾试图将劳尔和贝克汉姆两位容貌帅气的球星引入中超联赛,甚至还帮贝克汉姆找好了一家旗下拥有娱乐公司的俱乐部。但出人意料地,中超的俱乐部婉拒了这两位曾经的巨星。. @. F* T; i* L3 @/ y1 C
“世道变了,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中超有钱,都点名要来中国!”他感慨道。 l8 R, l3 ]* O$ P8 D: g, |( q5 f2 s
作为中国最早一批拿到世界足联上岗牌照的足球经纪人之一,他清楚地记得,前几年,自己一天只能收到四五封对中国联赛感兴趣的球员经纪人邮件。而现在,他每天收到的邮件足有四五十封,甚至还有足球俱乐部会发来邮件,询问“中国人有没有投资俱乐部的意向”。3 L" B8 v; S0 \' X* `
对商界领袖来说,投资足球是接近政治决策者的捷径2 z( a8 h4 F. [6 k3 r2 G
作为一位并不算大牌的经纪人,兰博尔茨也曾经几次接到来自中国买家的越洋电话。这些买家只会说中文,交流必须仰仗翻译,但开场白却常常出奇地一致:“我想要球星A、B和C,你能给我吗?”
$ ]0 S0 I; w+ u+ e这样财大气粗的口吻,让人很难想象,如今中国足球的世界排名是第76名。要知道,1995年上海申花用6000美元年薪请来中国职业联赛第一位外援的时候,国足的排名还在第40名。: X* s1 E+ `; \+ K/ J$ }, c
一些球迷情绪复杂地自嘲:在一个拥有13亿人口的国家里,却找不到11个伟大的球员?没关系,我们能找到11个伟大的外援。
! i) \! g/ n% U6 ]/ |- s0 u) c问题是:中超到底是不是“人傻钱多”?几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中国足球经纪人给出了一致的答案:老板舍得花钱,但醉翁之意未必在“球”。
+ T& E! F/ o% Q: D( b3 z, U一位经纪人提醒记者,可以观察一下中超各家俱乐部的背景,“有几家不做房地产”?
/ ~) h: A5 ~+ |5 x房子与足球,曾被老百姓视为这片土地上最为纠结的两件事情。而在当今中国,他们正以一种奇妙的姿态共存。有人曾统计, 2012年,16家中超俱乐部的总投入接近30亿元人民币,而其中仅有3家中超俱乐部“不姓房”。
1 B1 l$ l8 X3 d5 C7 ? D1 X在接受CNN的采访时,亚洲足球专家约翰·杜尔丹提到:“对商界领袖来说,投资足球是接近政治决策者的捷径。”; F8 w6 i& j. H5 b1 G) s
经纪人王元(化名)直言不讳地说:“在中国,还有什么比足球更能成为城市的名片甚至政绩?又有什么比房地产行业与政府部门打交道还要多?”4 @% D+ g" }. M0 p# k) Y' d
刚从营口出差归来的王元观察到,两家都拥有足球俱乐部的地产商同时在那里进行开发,“很明显是把足球搞大了的那家拿到的地更好”。体育评论员、网易副总编辑颜强则举例说,恒大俱乐部的英文名字已经在欧美足坛广为流传,而媒体每一个字的报道都会为这家企业增加知名度!* |& p8 j2 K" J- f9 B# q, O) G
除了以恒大为代表的房地产企业,被称为“海派范儿”的上海申花俱乐部老板、靠网络游戏发家的朱俊同样引人瞩目。这个赛季,“中超史上最大牌外援”阿内尔卡的到来一度让球迷们忘却了那个曾经连CCTV都不肯转播的联赛,但现在申花队已经跌入保级区。
2 |9 r& _0 Q# M3 X# s2 Q但这似乎并没有减弱朱俊把名气更大的德罗巴带到上海的决心。事实上,当阿内尔卡加盟申花并成为网络游戏Firefall的代言人时,一些体育记者已经开始抱怨,“新赛季我们也是游戏记者,每写一次申花,都不得不提一遍Firefall。”* h( O$ i9 O$ g( o+ v
一位九城公司的工作人员曾经这样对一家财经媒体讲述:“老板的心思是最难猜测的,他做的事情不到最后出结果你很难看透,就好像现在,买阿内尔卡、买德罗巴。不过,这些举动最后的目的应该并不是让人惊叹‘阿内尔卡来了’或者‘德罗巴来了’,而是——Firefall来了。”& P4 [- {8 s' h# t1 [
因为,呃,因为他们确实非常有钱
8 E$ a, _7 F% x, m6 ^% a那么,在一掷千金的中超联赛,到底是足球帮助老板,还是老板帮助足球?
) f. s# [8 _2 p去年年底,面对中超刚刚出现的挥金热,著名足球经纪人胡安·菲热尔写过这样一篇文章。/ u+ u; m+ R- b6 S) a& @
他提到,中超的一家俱乐部曾几次登门造访,宣称要一名超级前锋,菲热尔对他们说,马拉加队的范尼最超级,但不适合你。另一家中超俱乐部则向他索取一名超级主帅,菲热尔告诉他们可以选择温格,“但法国人一定要看你的短期计划和长远规划,你有吗?”
, {: L+ \" y: e“拼命寻找前锋和后卫,进球和不被进球。没有竞技和商业拓展计划,没有打造百年俱乐部的意志——是我对当今中超俱乐部最大的感受,所有人都想着像恒大俱乐部一样升级后夺冠。”他这样写道。# A# }& m" m% V! u6 l
曾多次撰文呼吁警惕“金元足球”的颜强则担心,当老板们不再需要通过足球获得这样那样的好处时,他们就可能会抽身而退,哪怕身后洪水滔天。6 ^2 U( z% B, z0 K& O
旅居中国20多年、曾写下《足球无疆》一书的英国人罗文·西蒙斯,则表达了更加复杂的忧虑,“过去的许多年,中国人花了大把的金钱来买通裁判或是购买球员。不知道这种投在顶级球员身上的资金,能不能为草根人群带来显著的改变,而那才是中国足球长久以来疼痛发病的地方。”
% U9 r' l0 C* Q+ r- h. d如今的中超让很多人想起上世纪90年代初期的日本的J联赛。当时,刚刚开始职业化进程的日本联赛也曾引进济科、斯基拉奇等过气巨星拉动球市。3 [: Z( O" @6 D; @- }
但颜强指出,与中国不同的是,日本俱乐部将大量的资金投入到了青少年教练队伍的建设中,“他们会在各个梯队聘请巴西队教练,复制他们的足球文化”。每年J联赛联盟还会拿出钱来进行球场建设,最新的计划是,要用5亿日元给全国的小学、幼儿园铺建绿色草坪。
$ g) ]7 q' }3 U9 d4 Z7 F& ]与之相关的一组数据是:日本人口仅占中国的十分之一,但12岁以下的注册球员达到36万。在中国,这一数字仅有不到一万人。
7 ]0 i4 b: g3 `- f# K3 t( o b, Q在世界足球市场上,人们也能清楚发现两国的差距。23岁的日本前锋香川真司正面对着来自曼联、阿森纳、拜仁三支豪门的盛情邀请。反观国内,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中国经纪人告诉记者,“想要买进一个外国人很容易,想要卖出一个中国人却难上加难”。
9 O; U! M/ F: N' Y回到里皮的中超之旅。5月20日,广州天河体育场的38000名球迷用欢呼和掌声迎接了冠军教头的首秀。闷热的天气让穿着淡灰色的西装的名帅汗流浃背,主席台上,老板许家印则陪同广东省省长朱小丹、广州市委书记万庆良观赛,谈笑风生。
! j+ B2 V+ ^+ x9 a7 _/ I% B5 x' P1比0,意大利人用“意大利式”的比分开始了他在中国的征程。10天后,亚冠1/8决赛,广州恒大队将在同一块场地上迎来日本的对手,东京FC队。- k7 S% \, A7 A) {2 R% S/ e0 T1 g
“我有一点怀疑,因为我不知道他的任期有没有足够的长度,让他慢慢解决中国足球的问题。”兰博尔茨并不看好“银狐”里皮在中国的未来。
+ K" C. m- \: a- E% _0 Z/ V Q这或许与他的亲身经历有关。5 ]2 i; N" [7 Z5 F
兰博尔茨曾向中国买家推荐过一名优秀的青年队教练。但大部分时候,他压根无法和对方聊到这个话题上,“中国人只是想要一个超级超级超级有名的大明星。”
4 a2 M3 Y" z I4 t% q; k更让他气愤的是,与他打越洋电话的中国买家和他们的翻译,时常会搞错球队的名称、球员的国籍和在比赛中踢的位置,还会把名字念混,甚至会停顿许久后问他:“我们想要的是谁来着?”
' x% G3 \* h, P$ l# {# r$ f兰博尔茨“很讨厌这样的对话”,甚至会怀疑对方到底懂不懂足球,但他还是很希望能认识更多的中国人,甚至委托记者为他物色合适的中超俱乐部。& Y+ f8 N7 b O+ F! W
“每个经纪人都希望得到中国买家的青睐。”他停顿了一下,“因为,呃,因为他们确实非常有钱。” . B# M5 y$ u9 ? @) U; _# B. H$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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