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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八部(旧版)
; j$ d; z+ X2 U; j. a4 Y( \8 g第三十四章 包三先生
" u ~6 O* P l4 j 司马林虽是心急父仇,但却不是一味蛮来的一勇之夫,他寻思道:“要杀褚保昆这龟儿,须得先阻止这女娃子,不许她指点武功。”正在计谋如何下手,加害王玉燕,忽听她说道:“褚相公,你是蓬莱派的弟子,混入青城派去偷学武功,那可是大大不该。司马卫老师父多半不是你害的,可是偷学武功,总是你的不是,快向司马掌门赔个不是,也就是了。”, E, I3 { t( w
褚保昆心想此言不错,何况适才她于自己有救命之恩,全仗她教了这几招,方得脱险。她此刻如此吩咐,自是不能违拗,当即深深一揖,说道:“掌门师兄,是小弟的不是……”
6 b( [' b; p5 d! A 司马林向旁一让,说道:“你还有脸叫我掌门师兄?”玉燕叫道:“快,‘遨游东海’!”* S- I- I8 |, N- z
褚保昆心中一凛,身子一拔,跃起丈许,但听得嗤嗤嗤响声不绝,十余枚青锋针从他脚底射过,相去只是一瞬眼的时间。若不是玉燕出言提醒,又若不是她叫出“遨游东海”这一招,单只说“提防暗器”,自己定是凝神注视敌人,哪知道司马林居然将青锋针从袖中发射,再要闪避,已然不及了。3 O6 }3 v2 ]7 T4 n( q
司马林这门“袖里乾坤”的功夫,那才是青城派司马氏传子不传徒的家传绝技。这是司马氏本家的规矩,姜孟二老者也是不会,司马卫不传褚保昆,只不过遵守祖训,也算不得藏私。殊不知他脸上丝毫不动声色,双手只是在袖中这么一拢,暗扳动袖中“青蜂针”的机括,玉燕却已叫破,还指点了唯一可避这门暗器的功夫,那便是蓬莱派的“遨游东海”。
! ?, Z1 T4 d$ W5 x+ o0 Y0 n6 r 司马林这势所必中的一击竟然没有成功,如遇鬼魅,说道:“你不是人,你是鬼,你是鬼!”1 p; K) R5 _/ M6 u' l
孟老者满口牙齿被小锤敲落,十余枚落在地下,有三枚在忙乱剧痛中吞入了肚内。他年纪已高,但眼明发乌,牙齿坚牢,向来以此自负,其时北宋年间,牙齿掉一枚便少一枚,哪里有什么假牙可装?孟老者自是十分疼痛,大叫:“抓了这女娃子,抓了这女娃子!”
! l5 W1 R6 d' W: Z1 ~3 I3 { 青城派中门规甚严,孟老者辈份虽高,但一切事务都须由掌门人示下。众弟子目光都望著司马林,待他一声令下,便即向玉燕扑去。% ^& t4 [1 j" W x+ E
司马林冷冷的道:“王姑娘,本派的武功,何以你这般熟悉?”玉燕道:“我是从书上看来的。青城派武功以诡变阴险见长,变化也不如何繁复,那是很容易记的。”司马林道:“那是什么书?”$ W; x9 R3 ?, c
玉燕道:“嗯,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书,记载青城武功的书有两部,一部是‘青字十八打’一部是‘城字三十六破’,你是青城派的掌门,自然都看过了。”司马林暗叫一声“惭愧”。 w5 G' L0 Y/ g5 S, |! {5 n
他幼时起始学艺之时,父亲便对他言道:“本门武功,原有青字十八打,城字三十六破,可惜后来日久失传,残缺不全,以致与蓬莱派打成个僵持不决的局面。若是有谁能设法找到这套完全的武功,不但灭了蓬莱派只是一举手之劳,就是雄霸天下,也是不足为奇。”' H2 r5 s9 M1 T( m- e5 K
这时听玉燕说起看过此书,不由得大是惊奇,说道:“此书可能借与在下一观,且看与本派所学,有何不同之处?”8 f* [- J+ e! t7 H$ H C z
玉燕尚未回答,姚伯当已哈哈大笑道:“姑娘别上这小子的当,他青城派的武功简陋得紧,青字最多有这么七打八打,城字也不过这么十七八破。他是想骗你的武学奇书来瞧,千万不能借。” e+ V/ p1 }8 A0 `& g! D9 F& t
司马林给他拆穿了心事,青郁郁的一张脸上泛起黑气,说道:“我自和姑娘借书,又关你秦家寨什么事了?”姚伯当哈哈笑道:“自然关我秦家寨的事。王姑娘这个人,心中记得了这许许多多希奇古怪的武功,谁得到她,谁便是天下无敌。我姓姚的见到金银珠宝,俊童美女,向来伸手便取,如王姑娘这般千载难逢的奇货,如何肯不下手?司马兄弟,你要借书,不妨来问问我,问我肯是不肯,哈哈,哈哈!你倒猜上一猜,我肯是不肯?”
* v: ?, \. Y+ X0 D 姚伯当这几句话是说得无礼之极,傲慢之至,但司马林和姜孟二老听了,都是不由得怦然心动:“这小小女子于武学上的造诣,真是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瞧她这般弱不禁风的模样,要自己动手取胜,当然是不能的,但她经眼看过的武学奇书极多,又能融会贯通,咱们若是将她请到青城派中,也不仅仅是学全那青字十八打、城字三十六破而已。秦家寨已起了不轨之心,今日是势须大战一场了。”) ^3 H; y7 X6 S3 U: c/ S
只听姚伯当又道:“姑娘,咱们本来是寻慕容家晦气的,瞧这模样,你似乎是慕容家的人了。”" m+ L' }9 Y$ a. d
王玉燕听到“你似乎是慕容家的人了”这句话,心中又羞又喜,红晕满脸,轻轻啐了一口道:“慕容公子是我表哥,你找他有什么事?他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姚伯当哈哈一笑道:“你是慕容复的表妹,那是再好也没有了。姑苏慕容家祖上欠了我姚家一百万两金子、一千万两银子,至今已有好几百年,利上加利,这笔帐如何算法?”玉燕一愕,道:“哪有这种事?我舅舅家素来豪富,怎会欠你家的钱?”姚伯当道:“是欠还是不欠,你这小姑娘懂得什么?我找慕容博讨债,债没讨到,他人却死了。老子死了,只好向儿子讨。哪知慕容复见债主临门,竟然躲起来不见。我有什么法子,只好找一件抵押的东西。”% f+ X( Y0 R/ [
玉燕道:“我表哥慷慨豪爽,若是欠了你钱,早就还了,就算没欠,你要向他拿些金钱使用,那也是决不拒却的。岂有见你躲避之理?”; e) W n: G; M
姚伯当眉头一皱,道:“这样吧,这种事情一时也辩不明白。姑娘今日便暂且随我北上,到秦家寨去盘桓一年半载。秦家寨的人决不动姑娘一根亳毛。我姚伯当的老婆是河朔一方出名的雌老虎,老姚在女色上面是一向规矩之极,姑娘尽管放心便是。你也不用收拾了,咱们拍手就走。待你表哥凑齐了金银,还清了这笔陈年旧债,我自然护送姑娘回到姑苏,跟你表哥完婚。秦家寨自当送一笔重礼,姚伯当还得来喝你的喜酒啦。”说到这里,咧开了嘴,又是哈哈大笑。
% l! l1 N) b! J Z 他这番言语说得极是粗鲁,但玉燕越听到后来,越是心中甜甜的觉得十分受用。她自幼便对这位表哥十分倾慕,近年来识解情意,更是满怀相思,都缠在这表哥身上,可是慕容复也不知是故意装作不知,还是忙于大事,无心及此,对这位小表妹只是当她小妹妹一般,除了谈论文事武功之外,从来不涉半句男女之情。近来两家交恶,玉燕的母亲王夫人不许慕容家人踏入曼陀山庄一步,玉燕眼见困难重重,早就愁肠百结。她从来没听见有人这么直截了当的提到她与表哥的婚事,母亲固是万万不许,而众丫鬟虽然明知她的心事,但慑于王夫人之威,谁也不敢明提一言半语。
/ e9 V4 c4 L% J2 H' G, T, G 姚伯当这几句话,本不过是随口调侃,但在这满腔柔情蜜意的少女听来,却是大有知己之感。姚伯当这人品格原不甚佳,行事也是莽撞之极,殊不知无意中说说这几句取笑的言语,得到玉燕的好感,后来竟然免去数次杀身之祸,倒非始料之所及了。此是后话不提。8 H/ @% t$ _+ G+ v, p; E
玉燕心下欢喜,微笑道:“你这人便爱胡说八道的。我跟你到秦家寨去干什么?要是我舅舅家真的欠了你钱,多半是年深月久,他不知道,只要双方对证明白,我表哥自然会还你的。”5 {: m5 |; @/ c
姚伯当本意是想掳走玉燕,逼她吐露武功,什么一百万两黄金、一千万两白银,全是信口开河,这时听玉燕说得天真,居然对自己的胡诌信以为真,便道:“你还是跟我去吧。秦家寨好玩得很,咱们养有打猎用的黑豹、大鹰,又有梅花鹿、四不像,包你一年半载也玩不厌。你表哥一得知讯息,立刻便会赶来和你相会。就算他不还我钱,我也可让你和他同回姑苏,你说好不好?”这几句话,可真的将玉燕说得怦然心动。
; Q* j' [5 A2 z6 g+ [, c- n 司马林这人颇深世故,见玉燕眼波流转,脸上喜气浮动,心想:“若是她答允同去云州秦家寨,我再出口阻止,其理就不顺了。”当下不等玉燕接口,便道:“这云州是塞外苦寒之地,王姑娘是如此娇滴滴的姑娘,岂能挨此苦楚?不似我成都府号称‘锦官之城’所产锦绣固然甲于天下,而草木风华,亦是不殊江南。以王姑娘这般人才,到成都去多买些锦缎穿著,那当真是红花绿叶,相得益彰了。慕容公子既是才貌双全,自亦喜欢美女华服。”0 b3 }* `) L9 K6 f4 F" [7 Z$ w) x
姚伯当喝道:“放屁,放屁,放你娘个狗臭屁。姑苏难道还少得了绸缎锦缎?你睁大狗眼噍瞧,眼前这三位姑娘,哪一位不会穿著衣衫?”司马林冷哼一声,道:“很臭,果然很臭。”
* j- k0 J: L* y. F! @% C8 \# q 姚伯当怒道:“你是说我么?”司马林道:“不敢!我说这狗臭屁果然很臭。”姚伯当唰的一声,从腰间拔出单刀,叫道:“司马林,我秦家寨对付你青城派,大概是半斤八两,旗鼓相当。但若秦家寨和蓬莱派联手,多半能灭了你青城吧?”司马林脸上变色,心想:“此言果然不假。我父亲故世后,青城派力量已不如前,再加褚保昆这奸贼来偷学了本派武功,若是秦家寨再和咱们作对,此事大大可虑。常言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今日之事,只有杀他个措手不及。”当下淡淡的道:“你待如何?”
3 m0 x# ]5 U, B( g! r: N7 o% ]/ m3 ~ 姚伯当见他双手拢在衣袖之中,知他随时能有阴毒暗器从袖中发出。姚伯当这人的说话行事,与所学武功截然不同,为人粗鲁而临敌之际却是绝不莽撞,当下全神戒备,说道:“我要请王姑娘到云州去小住数日,待慕容公子来接她回去。你是不答应,是不是?”
2 N7 A- T% T: U4 x 司马林道:“你云州地方太差,未免委屈了王姑娘,我要请王姑娘去成都府小住。”
8 s+ `7 ?3 I1 H0 K 姚伯当道:“好吧,咱们便在这兵刃上分胜败,是谁得胜,谁就做王姑娘的主人。”司马林道:“便是这样。反正败了的便想作主人,也总不能将王姑娘请到阴曹地府去。”他说这话,言下之意这场比拼,并非较武功高低,乃是判生死、决存亡的大搏斗。姚伯当哈哈一笑,道:“我姚某人一生过的是刀头上舐血的日子,司马掌门想用这‘死’字来吓我,姚某倒也不怕。”
# L9 G' a% J' H* @ 司马林道:“咱们如何比法?由谁作公证?用兵刃还是使拳脚?”姚伯当道:“自然用兵刃,谁耐烦用拳脚了……”一言未毕,只听得嗤嗤三声轻晌。
% P( W- L- f3 g% I 姚伯当和他说话之际,目光没片刻离开他的全身,又素知青城派“袖里乾坤”的暗器功夫,往往杀人于无形,但万万想不到他竟会当双方正在谈论比拼规矩之时,突施暗袭。
: e& `* i N' f 司马林突向左瞧,似乎左方发生了极奇特的变故,其实那是旨在引开姚伯当的目光。待得姚伯当猛地警觉,这暗器离他胸口已不及半尺。他心中一酸,自知已然无幸。7 Z' [+ H& L, t
便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儿,突然间一件黑越越、白晃晃的物事横过胸前,哒哒几声,将射来的几枚毒针尽数打落。那些毒针本已极快,以姚伯当如此久经大敌,兀自不能避开,可是这件物事更来得快了数倍,后发先到,格开了毒针。可是这物事倒底是什么古怪,到底是黑是白,姚伯当和司马林都没看见。玉燕却欢声叫了起来,说道:“是包叔叔到了吗?”/ X9 b6 }' n7 m, U
只听得一个极古怪的声音道:“非也非也,不是包叔叔到了。”这声音忽轻忽响,忽高忽低,似乎说得很模糊,但大家又听得清清楚整。
0 _6 L5 S) w7 i0 k/ l! y 玉燕笑道:“你难道还不是包叔叔?人没到这‘非也非也’已经先到了。”那声音道:“非也非也,我不是你包叔叔。”玉燕道:“非也非也,那么你是谁?”那声音道:“慕容兄弟叫我一声三哥,你却叫我叔叔。非也非也,你叫错了!” c: w2 l6 H* f) _% r' W, ]
玉燕听明白了他言语中的含意,心内一喜,晕生双颊,道:“那……那我叫你什么?”那声音道:“哈哈,这个我可不教你了。你自己叫好了,叫得对,我做你好朋友,叫得不对,我跟你捣蛋到底,叫你做不成我慕容兄弟的夫人。”玉燕啐了一口,道:“你还不出来?”9 b) g0 y# D5 j
那声音却不答话。过了一会,玉燕见丝毫没有动静,叫道:“喂,你出来啊,帮我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人都赶走了。”2 F: \, P1 p/ w, R2 h
可是四下里再也寂然无声,显然那姓包之人已然远去。玉燕脸上微有失望之色道:“他这人便是这般,总是叫人捉摸不定。”
; a' m9 K7 @/ z& ~2 t3 w* y% [5 T 阿朱微笑道:“包三先生自来是这般脾气,姑娘你说‘你还不出来?’他本来是出来的,听了你这句话,偏偏跟你闹个别扭。这会见只怕已在数里之外,今日是再也不来了。”: [. t9 R& b. |$ G$ l2 o R
玉燕想和包三先生见面,商量著去少林寺为慕容公子赴援之事,既是自己一句话说错了,激得他不再现身,心下不免不快。司马林和姚伯当却都是暗暗高兴,适才包三先生说话之时,他二人竭力要找到他的藏身之所,可是那声音的来处忽远忽近,或东或西,始终无法确定他是在何处说话。听这人言语中的语气,称慕容复为兄弟,和玉燕又极友善,若是这么一位高手出头作梗,只怕不易对付,此刻飘然远去,自然是上上大吉了。; Z7 P$ e3 h1 n) r7 Q" R
姚伯当这条性命十成中已去了九成,多承那包三爷出手相救,自不免有感激之心。他和青城派本来并无多大仇恨,这时却不免要杀司马林而后快,单刀一竖,喝道:“无耻之徒,你放暗器,能伤得了老夫吗?”跟著一刀便向司马林当头劈去。
8 C2 z8 s2 j/ }+ E0 t 司马林双手一分,一手铜锥,一手小锤,展开青城派武功,和姚伯当的单刀斗了起来。6 ?! Z4 j' | C- i& ]4 y& C0 P( _
姚伯当膂力沉猛,刀招极是狠辣,司马林则以轻灵小巧见长。青城派门人和秦家寨中的好手从未动过手,今日第一次较量,而且双方都是由首脑人物亲自应战,胜败之数不但关系双方生死,且亦牵连到两派的兴衰荣辱,是以姚伯当和司马林两人,谁也不敢有丝毫怠忽。拆到七十余招后,玉燕忽向阿朱道:“你瞧,秦家寨的五虎断门刀,所失的只怕不止五招。那一招‘负子渡河’和‘重节守义’,姚当家的不知何以不用?”阿朱却不像玉燕那般,懂得普天下的武功家数,只能唯唯以应。
5 @7 H% \( B8 I# |/ l2 L 姚伯当在酣斗之中,蓦地听到了这几句话,又是大吃一惊:“这小姑娘的眼光恁地了得。五虎断门刀的六十四招刀法,近数十年来只剩五十九招,那原是不错的。可是到了我先父手上,因他资质和悟性较差,没学成‘负子渡河’和‘重节守义’那两招。这两招就此失传了。为了顾全颜面,我将两个变招稍加改动,补足了这五十九招之数,不料居然给她瞧了出来。”8 G5 k: h5 H. u, H! {; i5 X% |
姚伯当给她说破此事,心下有愧,急欲打败司马林,以便在本寨群盗之中维持威严。
+ D9 p8 [$ G7 q2 q3 P2 r& z 可是,这武功较量,半分也大意不得,本来姚伯当若是稳扎稳打,到四百招左右,便可凭长力取胜,这一求胜心切,登时心浮气燥。他连使武招险著,都给司马林一一避过,姚伯当大喝一声,一刀斜砍,待司马林向左跳起时,蓦地一腿踢出。司马林身在半空,无法再避,他应变极快,左手钢锥便向对方脚背上戮戳下去,要姚伯当自行削足。姚怕常这一脚果然不再踢实,左腿却是鸳鸯连环,向他右腰疾踢过去。
7 j7 x9 I6 g: |9 A 司马林小锤斜挥,啪的一声,正好打在姚怕当的鼻梁正中,立时鲜血长流,便在此时,姚怕当的左腿也已踢在司马林腰间。只是他脸上受击在先。心中一惊,这一腿的力道还不到平时的一成,司马林虽被踢中,除了感觉隐痛,丝毫没有受伤。就这么先后顷刻之差,胜败已分,姚伯当虎吼一声,提刀欲待上前相攻,却是头痛欲裂,脚下踉跄,站立不绝。
2 B x: l0 W; n7 t% ?; U! O 司马林这一招实是胜得有点侥幸,知道若是留下对方这条性命,以后祸患无穷,当下一咬牙,起了赶尽杀绝之心,右手小锤一晃,待姚伯当挥刀挡架,左手钢锥向他心窝中直戳下去。, ]0 V% w) q9 l; g
秦家寨的副寨主见情势不对,口中一声胡哨,突然单刀脱手,向司马林掷了过去。一瞬眼间,大厅上风声呼呼,十余柄单刀一齐向司马林身上招呼。: E8 d& Q) X. J
原来秦家赛的武功之中,竟有这一路单刀脱手作暗器投掷的绝技。那刀每柄均有七八斤至十来斤重,这一用力掷出,势道极是沉猛,何况十余柄单刀同时攻至,司马林实是挡无可挡,避无可避。眼见他就要身遭乱刀分尸之祸,蓦地里烛影一暗,两只鸡爪般又瘦又大的手掌插入刀丛之中,东抓西接,将这十余柄单刀尽数接在手中,哈哈一声长笑中,厅中的椅上已端端正正的坐看一人。跟著呛啷一声响亮,那十余柄单刀尽数投掷在他足边。众人骇然相视,但见那是个容貌甚是瘦削的汉子,身形甚高,穿一身灰布长袍,脸上带著一股乖戾执拗的神色。众人适才见了他抢接钢刀的身手,实已出神入化,无不惊佩,谁都不敢说什么话。
1 h( ^& V0 u h( z 只有段誉笑道:“这位兄台出手甚快,武功想必是极高的了,尊姓大名,可得闻欤?”: a) F( K2 \. V/ \- h: v
那高瘦汉子尚未答话,王玉燕走上前去,笑道,“包三哥,我只道你不回来了,心下好生牵记,不料你又来啦,真好,真好。”
# l. R$ l8 h+ Q- f5 J 段誉道:“唔,原来是包三先生。”那包三先生向他横了一眼,道:“你这小子是谁,胆敢跟我啰哩啰嗦的?”
5 i6 b4 O A" n: }, e 段誉道:“在下姓段名誉,生来无拳无勇,可是混迹江湖,居然迄今未死,也算是奇事一件。”. H+ c% j y% g C
包三先生眼睛一瞪,一时倒不知如何发付于他。司马林忽然上前深深一揖,说道:“青城派司马林多承拔刀相助,大恩大德,永不敢忘。请问包三先生的名讳如何称呼,也好让在下常记在心。”
; f( t6 N+ T9 ]4 Z& q$ A 包三先生双眼一翻,飞起左脚,砰的一声,踢了他一个跟斗,喝道:“凭你也配来问我名字?我又不是存心救你,只是这儿是我阿朱妹子的庄子,将你这臭小子乱刀分尸,岂不污了这听香精舍的地皮?快滚快谈!”
/ i( L- N/ M+ N$ L5 O0 o 司马林但见他一脚踢出,急待要躲,已然不及。这一个跟斗摔得好生狼狈,听他如此说,实是尴尬万分,按照江湖上的规矩,若不是翻脸成仇,动手一决生死,那也得订下日后的约会,决不能在众人眼前,甘愿受此羞辱而没一个交代。他硬了头皮,说道:“包三先生,我司马林今日受人围攻,寡不敢众,险些命丧于此,多承你出手相救。司马林恩怨分明,有恩当酬,受辱必报,请了请了!”他明知这一生再练二十年、三十年,也决不能练到包三先生这般武功,只好以“有恩当酬,受辱必报”八个字含含混混的交代了场面。; z9 I( I" V8 n; X+ C7 V& J
包三先生全没听他说什么话,只管跟玉燕道:“你叫我包三哥,这就对了,最好嘛,我说不如更亲热些,干脆便叫我作三哥。”
' Z H8 _- L: `& {% X" i 玉燕笑道:“我叫你作三哥,那也成,可是你得依我一件事。”包三先生很是喜欢,满脸尸气的面皮上露出了几丝笑意,说道:“依你什么事?”玉燕道:“你跟别人闹别扭,我不管,可是你别跟我表哥闹别扭,成不成?”2 t& V* v5 e: V2 J* m
包三先生嘿嘿一笑,道:“全然不闹,那不成。瞧在我好妹子的面上,少闹几次,那可有得商量。”玉燕嫣然一笑,道:“三哥,我谢谢你啦!”3 F; o: J9 f$ a1 p5 P9 Z
段誉见玉燕这一笑中娇嫞无限,只觉得自己脑中微感晕眩,跟著胸中又是一酸,暗道:“只为包三先生答应少向慕容公子闹几次别扭,她便对他如此亲切。慕容复啊慕容复,你前生到底积了什么大功德,竟有这么一位美佳人待你这般的情义深重?”
. C) r% Q* C4 Y4 r 司马林见包三先生自顾和王玉燕说话,对自己的场面话全没理睬,不由得心中深种怨毒,适才他相救自己的恩德,那是半分也不顾了,左右一挥,带了青城派的众人便向门外走去。
2 ?# m% S: x/ X0 [7 d1 z9 i) ] 包三先生道:“且住,你站著听我盼咐。”司马林回过身,道:“什么?”包三先生道:“听说你到姑苏来,是为了替你父亲报仇。这可找错了,你父亲司马卫,不是慕容公子杀的。”) E( f; x9 Q* x ~& Y/ l/ Q; f, z
司马林道:“何以见得?包三先生怎么知道?”包三先生怒道:“我既说不是慕容公子杀的,自然就不是他杀的了。就算真是他杀的,我说过不是,那就不能算是。难道我说过的话,都作不得数么?”
$ N" c( L1 F! s4 x. Q 司马林心想:“你这句话可也真个横蛮。”便道:“父仇不共戴天,司马林虽是武艺低微,纵然粉身碎骨,也当报此深仇。先父到底是何人所害,还请示知。”包三先生哈哈一笑,说道:“你父亲又不是我儿子,是给谁所杀,关我什么闲事?我说你父亲不是慕容公子杀的,多半你不肯相信,好吧,就算是我杀的,你要报仇,冲著我来吧!”司马林脸孔铁青,说道:“杀父之仇,岂是儿戏?包三先生,我自知不是你敌手,你要杀便杀,如此辱我,却是万万不能。”包三先生笑道:“我偏偏不杀你,偏偏要侮辱你,瞧你怎生奈何得我?”3 d: P5 Z/ ^0 t6 s- `# y* `
司马林气得胸膛都要炸了,但说一怒之下就此上前拼命,却终究是不敢,站在当地,不进不退,好生尴尬。# M7 k9 E' f& d( z
包三先生又道:“凭那司马卫这一点微末功夫,哪用得著我慕容兄弟亲自费心?慕容公子的武功高我十倍,你自己想想,司马卫也配他亲自动手么?”司马林尚未答话,褚保昆抽出兵刃,说道:“包三先生,司马卫老先生是我授艺的恩师,我不许你这般辱他死后的声名。”
6 Z, x# e/ L" E* ]7 J" N5 Q8 W. f 包三先生笑道:“你是个混入青城派偷师学艺的奸细,管什么隔壁闲事?”褚保昆大声道:“司马师父待我仁至义尽,我褚保昆愧无以报,今日为维护先师声名而死,稍减我欺瞒他的罪孽。包三先生,你向司马掌门认错道歉!”包三先生笑道:“包三先生生平决不认错,决不道歉,明知是自己错了,也要硬撑到底。司马卫生前没什么好声名,死后声名更糟。这种人早该杀了,杀得好!杀得好!”
: `3 B, D. e# m0 z* F$ | 褚保昆叫道:“你出兵刃吧!”包三先生笑道:“司马卫的儿子徒弟,都是这么一批脓包货色,除了暗箭伤人,什么都是不会。”5 y1 t* P2 r' p: D0 {
楮保昆叫道:“看招!”一招“上天下地”,左手钢锥,右手小锤,同时向他攻了过去。% g) u( C$ Y; q. x7 I
包三先生更不起身,左手衣袖挥出,一股劲风向他面门扑去。褚保昆但感气息窒迫,斜身避他这股劲风,包三先生右足一勾,褚保昆扑地倒了。包三先生这一脚乘势踢出,正中他的臀部,将他直踢出厅门。. y# @$ @# k7 J& g
褚保昆在空中一个转折,肩头著地,一碰便即翻身站起,重行奔进厅来,又是举锥向包三先生胸前戳到。
3 G7 r$ D6 {6 E8 @ 包三先生忽然伸出手掌,抓住他的手腕,也不知怎么一甩,将他身子高高抛起,啪的一声巨响,重重撞在梁间,显然是撞得他十分疼痛。褚保昆身子一跌下地,翻身又即站起,第三次向包三先生扑来。包三先生皱眉道:“你这人真也不知好歹,难道我就杀你不得么?”褚保昆道:“你有种便将我杀了……”包三先生双臂一探,抓住他的双手,突然向前一送,喀喀两声,褚保昆双臂臂骨已然拗断,跟著一锥戳在自己左肩,一锤击在自己右肩。左肩鲜血淋漓,右肩肩骨粉碎,便和他青城派绝技“左右逢源”那一招所伤一般无异。褚保昆受伤极重,虽然仍想继续拼命,却已有心无力。青城派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是否应当上前救护,又见他所受之伤,明明是出于本派的“左右逢源”,不知包三先生如何也会这一路绝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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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Y+ @( h7 e" R$ F0 R第三十五章 订下约会( p9 d* N0 l, N
王玉燕向褚保昆道:“褚爷,我先前说不管用,你现下信了吧?”褚保昆长叹一声,道:“姑娘料事如神,楮某佩服之至。”他转头向司马林道:“掌门师兄,幸我两派的武功相互克制,谁也胜不了谁,小弟虽是学会了贵派的功夫,却不能就此来抵挡青城绝技,这位包三先生露了这一手,那是再明白也没有了。唉,我师父枉费心机,枉费心机。”7 Q8 ~, M3 m2 o" A. _
司马林等对他这几句话并不十分明白,但均已猜到,包三先生用青城派这一招“左右逢源”来对付他的蓬莱派武功,褚保昆虽已学过青城武功,仍是折臂伤肩,无法抗御。可见他混入本派,偷师学艺,尚不足成为青城派的致命之伤。想到此处,众人心下均是大慰。阿朱一直在旁观看,默不作声,这时忽然插口道:“司马大爷、褚大爷,各位亲眼目睹,这位包三先生能使青城派的绝技,那么世上会此绝技的,未必就只我家公子一人。到底是谁出手伤害司马老先生的,各位还是回去细细访查为是。”
; k# l% a2 \- a2 S* x2 C( N 司马林欲待再说什么,包三先生怒道:“这里是我阿朱妹子的庄子,主人已下逐客令了,你们兀自不识好歹?”褚保昆道:“今日多承教益,后会有期。”他双臂已断,不能行礼,微一点头,向外便走了出去。司马林等知道若再逗留,定然也讨不了好去,当下纷纷告辞。
0 T# Y: {/ k( Q; r, {; `' C0 i+ _ 姚伯当见包三先生武功高强,行事诡怪,颇想结识这位江湖奇人,兼之对王玉燕胸中包罗万有的武学,有觊觎之心,也是未肯便休,见青城派众人转眼间都出了厅门,当下站起身来,正要向包三先生出言接纳,包三先生忽道:“姚伯当,我不许你说一句话,快快给我滚了出去。”姚伯当一愕之下,脸色铁青,伸手按住了刀柄。包三先生道:“你这点微末功夫,休在我面前班门弄斧。我叫你快滚,你便快滚,哪还有第二句说话的余地?”
$ [/ d0 ]/ h4 t8 h' {& r 秦家寨的群豪适才以单刀飞掷司马林,手中兵刃都被包三先生接了下去,堆在足边,这时手里都没了兵刃。眼见包三先生对姚伯当大加侮辱,均起了一拼之心,只是赤手空拳,均是有所顾忌,包三先生哈哈一笑,右足乱踢,每一脚都踢在刀柄之上,那十余柄单刀纷纷飞起,向秦家寨群豪射了过去,只是去势甚缓,显是不欲伤人。群豪随手接了过来,刀一入手,随即便是一怔,想起接这柄单刀实在方便之至,显然是包三先生故意将单刀踢到自己面前,劲力方位,无一不是恰到好处。各人不能不跟著想到,包三先生既能令自己如此方便的接到单刀,自也能让自己在接刀时异常困难,甚至是根本无法接到,刀势转向,一刀插入了自己身体,也是毫不为奇。秦家寨每个人都是这么想,当下人人手握刀柄,神色却是极为尴尬。' Z0 o4 o+ m+ t8 B4 e
包三先生道:“姚伯当,你滚不滚出去?”姚伯当苦笑道:“包三先生于姚伯当有救命之恩,我这条性命是阁下所赐,阁下有命,自当遵从,告辞了。”说著躬身行礼,左手一挥,道:“大伙儿走吧!”
1 s* ^+ l/ Y. F G9 a s* ~ 包三先生道:“我是叫你滚出去,不是叫你走出去。”姚伯当一愕,道:“在下不懂包三先生的意思。”包三先生道:“滚便是滚,你到底滚不滚?”
% S" [/ d1 L, j7 ~+ x5 g9 k; ^ 姚怕当心想此人古怪之极,疯疯癫癫,不可用常理和他应对,当下更不多言,快步便向厅门走去。包三先生喝道:“非也非也,此是行,是奔,是走,是跑,总之不是滚。”身形一晃,已欺到了也的身后,左手探出,抓住了他的后颈。姚伯当右肘反撞,包三先生左手一提,姚伯当身子离地,右肘这一撞便落了空。4 Y$ ] N9 |4 D$ p9 ]5 z
包三先生右手跟著抓住他的后臀一提,大声喝道:“我阿朱妹子的庄子,岂由得你说来便来,说去便去,有这么容易?滚你妈的吧!”
( G5 N% P! }* w/ Z7 X% c2 C: d 双手一送,姚伯当一个庞大的身子便直滚了出去。
M5 y7 a* t Y 想是姚伯当被他拿住了穴道,竟然无法直立,就像是一根巨大的木柱,一直滚到门边。幸好那所门甚宽,不曾撞到头脚,姚伯当骨碌碌的便滚了出去。泰家寨众人发一声喊,纷纷追出,将他抱了起来。姚伯当道:“快走,快走!”众一窝蜂般去了。
, z c2 r! p* C. d3 y% G# j 包三先生向段誉横看竖看,捉摸不透他是什么路数,向王玉燕道:“小妹,叫他滚蛋呢,还是让他留著?”
: p$ v; l/ I% @+ y8 x 玉燕道:“我和阿朱、阿碧都让平妈妈给捉住了,处境十分危急,幸蒙这位段公子相救。再说,他知道少林寺中的情状,咱们可以向他问问。”包三先生道:“这么说,你是要他留著了?”
# ?$ N u3 x- ]; b+ b 玉燕道:“不错。”包三先生微笑道:“你不怕我那慕容兄弟喝醋么?”玉燕睁著大大的眼睛,道:“什么喝醋?”包三先生指著段誉道:“这人油头粉脸,能言善辩,你可别上了他的当。”4 [& d* U, b! ~' t/ _
玉燕仍是不解,问道:“我上了他什么当?你说他会捏造少林寺中的讯息么?料他也不敢。”+ x/ ~2 x9 \- f. G7 {
包三先生听她言语中一副天真栏漫,丝毫不懂得这些男女之情,倒也不便多说,当下向著段誉嘿嘿的冷笑三声,道:“我那慕容兄弟到了少林寺中,情形如何,快快照实说来。”段誉心中有气,冷笑道:“你是审问囚犯不是?我若不说,你便要拷打我不是?”世上胆敢如此向包三先生挺撞的,可也当真不多,包三先生一怔,不怒反笑,道:“大胆小子,大胆小子!”突然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左臂,手上微一用力,段誉已痛入骨髓,大声叫道:“喂,你干什么?”! f* f3 J3 W, v9 t
包三先生道:“我这是在审问囚犯,严刑拷打。”段誉任其自然,只当这条手臂不是自己的,微笑道:“你只是拷打,我可不来理你了。”包三先生手上加劲,只捏得段誉臂骨咯咯作晌,如欲断折,段誉强忍痛楚只是不理。( {% y2 z2 z: I0 Z( c' g
阿碧道:“包三哥,这位段公手的脾气高傲得紧,他是咱们救命恩人,你别伤他。”包三先生点点头,道:“很好,很好,脾气高傲,那就合我‘非也非也’的胃口。”说著缓缓放开了段誉的手臂。阿朱笑道:“说到胃口,咱们也都饿了。老顾,老顾!”
0 \: ]+ l" G7 Y, l8 Q4 q 她提高嗓子叫了几声,老顾从侧门中探头进来,见姚伯当、司马林等一干人已经不在,当下欢天喜地的走了出来。阿朱道:“你先去唰两次牙,洗两次脸,再洗三次手,然后给咱们弄点精致的小菜。有一点儿不干净,包三爷定要给你过不去。”老顾微笑称是,连说:“包你干净,包你干净!”
. E2 I/ U: h1 r' E 当下听香精舍中的婢仆出来,重排桌椅,再整杯盘,阿朱请包三先生坐了上席,段誉坐了次席,玉燕坐第三席,她自己和阿碧在下首相陪。玉燕心急,问道:“三哥,他……他……”3 _) g: f7 |* O3 V3 c
包三先生道:“风四弟听到讯息,说慕容兄弟去了少林寺,连夜便赶去接应,我却觉得此事之中,颇有蹊跷。大伙儿须得好好商议商议。”- W! g: T. [: y, I* M5 l- G
玉燕急道:“救兵如救火,少林寺中高手如云,表哥孤身犯险,自然是寡不敌众,三哥,咱们须得立时赶去瞧礁,却又有什么蹊跷?又有什么可商议的?”
/ F% |) W" ]1 d8 e. b 包三先生道:“非也非也!小妹,你年纪轻轻,不知世事多诈,慕容贤弟这次孤身去少林寺,和他平素行事大不相同。我去找邓大哥商议,他不在青云庄,我赶到赤霞庄,公冶二哥夫妇又都不在。你瞧,这不是有点古怪么?”
6 P( T& _1 U6 X: W R 玉燕道:“邓大叔,恩……邓大哥、公冶二哥夫妇……”包三先生听她改口,微笑点头,但笑容之中,却也掩饰不住忧虑之情。
% r' J6 V- n. i' A 玉燕续道:“他们三人常常出外,不在庄上,那也没什么奇怪啊。”
; C9 A/ b8 i) W' z5 A 包三先生摇头道:“非也非也!青云庄、赤霞庄上的总管都说,大哥和二哥夫妇离庄之时,都是去得十分匆忙,也没留下什么话给我。这岂非奇哉怪也?”
% k6 u2 Y- {1 h+ E3 u& n 段誉听他说到什么邓大哥和公冶二哥,又有青云庄和赤霞庄,似乎有许多庄子相互结盟,声势甚大,都是慕容公乎的羽翼。只见两名男仆端了木盘,送上菜来。阿朱笑道:“三哥,今日小妹不能亲自下厨给你做菜,下次你驾临时补数……”刚说了这句话,忽然间空中传来叮呤、叮呤两响清脆的银铃之声。6 r) E+ Y! G6 B4 o: {; C* z& u
包三先生和阿朱、阿碧齐道:“二哥有讯息捎来。”三个人离席走到檐前,抬起头来,只见一头白鸽在空中打了一个圈子,扑将下来,停在阿朱的手中。! `" I- d c3 r( L5 t% j
阿碧伸过手去,解下缚在鸽子小腿上的一个小竹筒,倒出一张纸笺来。包三先生夹手抢过看了几眼,说道:“既是如此,咱们快去,快去!”他向玉燕道:“喂,你去不去?”玉燕道:“去哪里?有什么事?”& a: ]- k) F! O4 Y3 W# C
包三先生一扬手中的纸笺,道:“二哥有信来,说慕容兄弟已和冀晋鲁豫的七门派订下约会,三月二十四日在济南城中比武论剑。今日是三月十二日,还有十二日的时间,你不去济南?”玉燕晕生双颊,喜上眉梢,忙道:“我自然去。信上还说什么?”
; P/ @! A& k/ r% P4 _# M& b8 s! l1 ` 包三先生道:“嗯,信上叫阿朱设法找到邓大哥、风四弟和我,要咱们一齐赶去,看来对方的力道大是不弱,倒不大容易斗呢。”8 x, P8 d; s4 I4 W8 s: a1 }
包三先生话是这么说,脸上却是眉飞色舞,显然颇以得能参与大战为喜。玉燕走近身去,要瞧瞧那信上还写些什么。
4 y( l2 v* B& [ 包三先生微微一笑,将信递了给她。玉燕只见信上写了七八行字,字迹精雅,颇有劲力,虽然每一个字都识得,但全然不成文理,倒像是读天书一股。她博古通今,读过的书著实不少,但像这般的文字,却是第一次看到,皱眉道:“那是什么?”阿朱微笑道:“王姑娘,这是咱们二嫂想出来的古怪玩意,从诗韵和切音中变化出来的,平声字读作入声,入声字读作上声,一东的当作三江,如此掉来掉去。咱们瞧惯了,便知信中之意,在外人看来,那是全然的不知所云。”
" @5 Q5 Y! j. I1 {9 I; \7 D 阿碧见她听到“外人”两字,脸上微有不豫之色,忙道:“王姑娘又不是外人,你若是要知道,待会我说与你知便是了。”玉燕性子天真,听阿碧说愿意教她,登时现出喜色。
1 R/ U3 y7 z% f/ G* I5 S 阿朱道:“三哥、二哥、二嫂向来自负得紧,遇上再强的劲敌,也不会写信来讨救兵。这次却要咱们倾巢而出,只怕对方的确是十分厉害。”
8 u( s2 X) k7 M7 _, E 包三先生笑道:“老二的脾气自然是这样,但我想这次他要讨救兵,倒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慕容兄弟。”
3 m) K# h& N" e( F: W& y# T3 f 玉燕听他提到慕容公子,忙问:“怎么?为什么是他?”包三先生道:“老二的武功自然算不得天下第一,可是他若打不过人家,要想脱身而走,我看当今之世,也没有哪一个高人能留得住了他。他夫妇二人联手,行走江湖,那是谁也不用忌惮的了。多半是为了顾到慕容兄弟,才出此万全之策。”( k( n2 e; J5 x
玉燕又问:“冀晋鲁豫的七个门派,不知是哪七个门派?”她对各门各派的武功家数,无不烂熟于胸,知道了是哪七个门派,就料得到对方的底细。包三先生又看了看信,道:“二哥信上没说起,想来他亦不知,否则二哥做事极是周到仔细,定会在信中详细说明。”他突然转过头来,向段誉道:“喂,姓段的,那你这就请便吧!咱们谈论自己的私事,似乎不必要你参预。咱们去和人家比试武功,也不必要你观战喝彩。”段誉在一旁听他们如何去替慕容公子打接应,本已感到没趣,这时包三先生更是公然逐客,知道在这精舍中再待下去,已是索然无味,虽对玉燕恋恋不舍,但总不能老著脸皮硬留下来,当下一狠心,站起身来,说道:“王姑娘,阿朱、阿碧两位姑娘,在下这便告辞,后会有期。”玉燕道:“半夜三更的,你到哪里去?太湖中的水道你又不熟,不如今晚在这里歇宿一宵,明日再走不迟。”
# _& a) O! h; V/ S. D, L 段誉听王玉燕言语中虽是留客,但神思不属,显然一颗心早已飞到了慕容公子身畔,段誉清清楚楚的体会到了她的心情,不由得又是恼怒,又是没趣。9 o4 Z! n+ ?6 k
他是皇室世子,自幼任性,自从行走江湖以来,经历了不少惊险折磨,却从未受过这般奚落冷遇,当即说道:“今天走明天走,那也没多大分别,告辞了。”4 J/ V _0 b( @! e
阿朱道:“既是如此,我派人送你出湖便是。”
, Z* A: a+ U; B4 X5 U8 t3 Z7 C- W 段誉见阿朱也不坚留,心下更是不快,寻思:“那慕容公子到底有什么了不起,人人都当他是天上凤凰一般,得到他的讯息,个个都恨不得立时去和他相会。”便道:“也不用了,你只需借我一船一桨,由得我在湖中飘荡便了。”
( Q/ I- F8 T0 F( g( Y) D 阿碧沉吟道:“你不认得湖中水道,这个恐怕不大好吧。”5 Y/ r6 K4 M& r1 V8 K% @
段誉气愤愤的道:“你们既已得到慕容公子的音讯,还是赶紧商量去赴援为是。我既没约下什么冀晋鲁豫的七大门派,又不是你们的表兄表弟,何劳关怀?”说著大踏步便走出厅门。
# m, t) @ v4 i4 ~) T! P 阿朱和阿碧送了出去,阿碧说道:“段公子,将来你和咱们公子爷见了面,说不定能结成好朋友呢。”
/ E) V" @( S! F3 o 段誉冷笑道:“这个,我可是高攀不上。”阿碧听他语声中颇含气愤,心下很感奇怪,问道:“段公子,你为什么不高兴,可是咱们相待太过简慢么?”阿朱道:“咱们包三哥向来是这般脾气,段公子不必太过介意。我和阿碧妹子,跟你赔罪啦。”说著笑嘻嘻的行礼,阿碧跟著行礼。
- H, ^2 @- Y; D5 y' l J3 x( K6 e 段誉还了一揖,扬长便走,快步走到水边,一跃跳入船中,扳桨将船荡开,驶入湖中。只觉得胸中郁闷难当,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一时却说不上来,只知再在岸上待得片时,说不定便要失态,甚至是泪水夺眶而出。依稀只听得阿碧说道:“阿朱姊姊,公子替换的内衣裤够不够?今晚咱二人赶著一人缝一套好不好?”阿朱道:“好啊,你细心想得周到。”# I: |- @" X; k' M
段誉受无量剑和神农帮的欺辱、受南海鳄神的折磨、被廷庆太子囚禁、给鸠摩智万里迢迢的从云南一直带到姑苏,这中间所受的苦楚艰难著实不小,但从未有如今日这般的怨愤气恼。
% f: e6 D4 R$ x! s. _ d. n 其实听香精舍中并没哪一个令他十分难堪,包三先生虽说要他请便,却也留了余地,既不是对付褚保昆那么断臂伤肩,也不是对付姚伯当那么要他滚出去。王玉燕开言请他多留一宵,阿朱、阿碧股勤的送出门来,但他心中便是说不出的郁结不消。
* v' m* U0 Z( [, I2 y1 W 湖上晓风阵阵送来,带著菱叶的清香,段誉用力扳桨,不知要恨谁才好。甚至,他说不出自己为什么这样气恼。当日南海鳄神、廷庆太子、鸠摩智给他的折辱,那是厉害的多了,但他泰然而受,心中并无多大波荡。
W N5 u# T' J- L' q, h; { 他内心隐隐约约的觉得,那是因为他深慕玉燕,而玉燕心中,却全没他段誉的半点地位,甚至阿朱、阿碧,也全没当他是一回事。段誉从小便给人当作心肝宝贝,自大理国皇帝、皇后以下,没一个不觉得他是了不起之至,就算遇上了敌人,像南海鳄神那样厉害的人物,也是一心想要收他为徒。至于钟灵、木婉清那些少女,往往一见他便即倾心。
2 O. |# ?' g; d( A+ g* z% H 他一生中从未受过今日这般的冷落轻视,别人虽然有礼,却是漠不关心的有礼。在他内心,隐隐感到慕容公子是比他自己重要得多。这些日子来,只要有谁提到慕容公子,周围便人人耸动,无人不是大加注意。
2 {# i1 b' o" g1 Q) M+ n 玉燕、阿朱、阿碧、王夫人、包三先生,以至什么邓大爷、公冶二爷、公冶夫人、风四爷,个个都似是为慕容公子而生。段誉从来没尝过妒忌和羡慕的滋味,这时候独自一人泛舟湖上,好像见到慕容公子的影子在天空中向他冷笑,好像听到慕客公子在出声讥笑:“段誉啊段誉,你这不是癞虾蟆想吃天鹅肉么?你自己不觉得可耻么?”3 `; Z7 h# Q* r; ~; {6 u
他心中气闷,扳桨时使的力气便特别来得大,划得一个多时辰,他充沛的内力缓缓发挥力道,竟是越划越觉精神奕奕。这么精神一振,心中烦闷燥恶之气也渐渐消减,又划了一个多时辰,东方现出黎明,只见北方云雾迷漾,有一座山高耸而起。段誉粗略计算一下方位,听香精舍和琴韵小筑都在东方,自己只须向北划,便不会重回旧地。& T/ Q* N# J9 b* r" W+ w
可是他每划一桨,心中总是生出一丝恋恋之感,不自禁的想到,小舟向北驶出一尺,那便是离远玉燕一尺。中午时分,已划到了那座小山脚下,上岸一问土人,原来这山叫做马迹山,已离无锡甚近。1 {* G6 a# X+ O4 J+ G# S
段誉在大理之时,也曾在书上看到过无锡的名字,知道那是在春秋时便已出名的一座大城,左右无事,不如便去游玩一番。当下回入舟中,更向北划,只一个多时辰,便到了无锡城畔。
' G) {& x, H. N& E; ~& c3 G 段誉进得绒去,只见行人熙来攘往,甚是繁华,比之大理,别有一番风光。他顺步而行,突然间鼻中闻到一股香气,乃是焦糖、酱油和著熟肉的气味。他大半天没有吃东西了,划这几个时辰的船,早已十分饥饿。一闻到这食物香气,心中大喜,当下循著香气寻出,只转了一个弯,只见老大一座酒楼,当街而立,金字招牌上写著“松鹤楼”三个大字。这招牌年深月久,被烟熏成一团漆黑,但三个金字却闪烁发光,阵阵酒肉之气,从酒楼中不断喷出来,但听得厨子的刀勺声和跑堂的吆喝声,响成一片。他上得楼去,自有跑堂过来招呼。段誉要了一壶酒,叫跑堂配四色下酒菜,倚著酒楼边的栏干自斟自欧、蓦地里一股凄凉孤寂之意,袭上心头,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 d- v: d- [* E# C8 v' j& @% W4 \ 他一声长叹尚未止歇,西首座上一个汉子回过头来,两道冷电似的目光,霍地向他射至,在他脸上转了两转。段誉也向他瞧去,只见这人身材甚是魁伟,约摸三十一二岁年纪,身穿一件灰色布袍,服饰极是朴素,浓眉大眼,一张四方的国字脸,相貌并不俊美,但自有一股飒飒英气。8 f& }) ~* u& ~" y2 |
段誉心底暗暗喝了声彩:“好一条大汉!这定是燕超悲歌慷慨之士了。不论江南或是大理,都不会有这等人物。”
/ q2 D: A7 T m1 r6 |5 }" ^ 只见那汉子的桌上放看一盘熟牛肉,一大碗汤,一大壶酒,此外更无别物,可见他便是吃喝,也是十分豪迈自在。& @7 m1 _( e+ Y% G6 [$ m
那汉子向他瞧了两眼,脸上微现诧异之色,也便不再理会,转过头去,自行吃喝。段誉正感寂寞无聊,有心要结交朋友,使向跑堂招手,命他过来,指著那大汉的背心说道:“这位爷台的酒帐,都算在我这儿。”8 [8 M/ r0 Q v/ p8 V4 G: ?
那大汉听到段誉吩咐,回头微笑,点了点头,却不说什么话。段誉有心要和他攀谈几句,一解客中寂寞,竟是不得其便。
+ H, ^, L j5 t, h1 w# w 段誉又喝了三杯酒,只听得楼梯上脚步声响,走上两个人来。前面一人跛了一足,撑了一条拐杖,行走仍是极迅速,第二人则是个愁眉苦脸的老者。这两人也都是穿著灰布长袍,走到那大汉桌前,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那大汉只点了点头,并不起身行礼。
+ v( U% E( i3 w; h+ S% [ 那跛足汉子恭恭敬敬的低声说道:“启禀大哥,对方约定今晚三更,在惠山凉亭中相会。” J5 I7 Y0 N d* p
那大汉点了点头,道:“是今晚么?未免迫促了一点。”那老者道:“兄弟本来跟他们说,约会定于三日之后。但对方似乎知道咱们人手不齐,口出讥嘲之言,说道若是不敢赴约,今晚不去也成。”; y. d* `* z$ r' U1 g
那大汉道:“是了。你传言下去,今晚初更,大伙儿在惠山聚齐,咱们先到,等候对方前来赴约。”两人恭身答应,转身下楼去了。
7 y. W5 Q9 w y* ]0 s/ ]" P, p 这三人说话声昔极低,楼上其余酒客谁都没有听见,但段誉身有极深内功,耳目聪明,便不想故意偷听旁人私事,却自然而然的将每一句话郡听见了。
4 U) B& a3 i- t 那大汉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又向段誉一瞥,见他低头沉思,显然是注意到了自己的说话,突然间双眼中神光暴长,段誉吃了一惊,左手一颤,当的一响,一只酒杯掉在地下,摔得粉碎。+ E4 P0 w! i/ l* A$ l V% |
那大汉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兄台何事惊慌,请过来同饮一杯如何?”段誉笑道:“最好,最好!”吩咐酒保取过酒杯,移到大汉席上坐下,请问姓名。那大汉突道:“兄台何必明知故问?大家不拘形迹,喝上几碗,岂非大是妙事?待得敌我分明,那就没有余味了。”
4 Q) {4 o3 C! f/ i5 f 段誉笑道:“兄台想必是认错了人,以为我是敌人。不过‘不拘形迹’四字,小弟最是喜欢,请啊,请啊!”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那大汉微笑道:“你这人倒也爽气,不像是酸溜溜的儒生,你的酒杯太小。”他提高嗓子,说道:“酒保,取两只大碗来,打十斤高梁。”
0 X' V5 K/ T- W3 E# i 那酒保和段誉听到“十斤高粱”四字,都是吓了一跳,那酒保赔笑道:“爷台,十斤高梁喝得完么?”那大汉指著段誉道:“这位公子爷请客,你何必给他省钱?十斤不够,打二十斤。”那酒保笑道:“是,是!”过不多时,取过两只大碗,一大坛酒,放在桌上。
$ w6 i6 I6 a0 ]. N* h 那大汉道:“满满的斟上两碗。”酒保依言斟了。这满满的两大碗酒一斟,段誉登感酒气刺鼻,有些不太好受。他在大理之时,只不过偶尔喝上几杯,以助诗兴,哪里见过这般大碗的饮酒,不由得皱起眉头。那大汉笑道:“咱们对饮十碗,我就交了你这个朋友。如何?”- T& D7 c4 ~) x0 {4 a; O* S. [' \
段誉见他眼光中颇有讥嘲轻视之色,若是换作平时,他定然敬谢不敏,自称酒量不及,但昨晚在听香小厅中饱受冷漠,又想:“这大汉看来多半是慕容公子的一伙,不是什么邓大爷、公冶二爷,便是风四爷了。他和人家约了在惠山上比武拼斗,对头必是什么晋冀鲁豫七大门派中的人物。哼,慕容公子是什么东西,我偏不受他手下人的轻贱,最多不过是醉死,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 g2 J7 u( H
当即胸膛一挺,说道:“我是舍命陪君子,待会酒后失态,兄台莫怪。”说著端起一碗酒来,骨嘟骨嘟的便喝了下去。他喝这大碗酒,乃是负气,王玉燕虽是不在身边,在他心中,却与喝给王玉燕看一般无异,乃是与慕容复争竞,不肯在心上人面前认输之意,别说只不过是一大碗烈酒,就是鸠酒毒药,他也是毫不迟疑的喝了下去。9 f! {3 C! n7 v4 d5 E- J
那大汉见他喝得这般豪爽,倒是颇出意料之外,哈哈一笑,说道:“好爽气。”端起碗来也是仰脖子喝干,跟著便又斟了两大碗。9 K7 _1 e- F4 {* M2 a5 B
段誉笑道:“好酒,好酒!”呼一口气,又将一碗酒喝干,那大汉也喝了一碗,再斟两碗。这一大碗便是一斤。) s- G& X+ x) V2 k
段誉两斤烈酒下肚,小腹中便如有股烈火在熊熊焚烧,头脑中混混沌沌,但仍是记得:“慕容复是什么东西?我怎可输给他的手下人?”端起第三碗酒来,又喝了下去。那大汉见他霎时之间醉态可掬,心心下暗暗好笑,知他这第三碗酒一下肚,不出片刻,便要醉倒在地。段誉来喝第三碗酒时,胸口已感烦恶欲呕,待得又是一斤烈酒灌入腹中,五脏六腑似乎都欲翻转。
0 c" O* I- T3 t. k% v7 {0 Q 他紧紧闭口,不让腹中酒水呕将出来。突然间丹田中一动,一股真气冲将上来,只觉此刻体内的翻搅激荡,便和当日真气无法收纳时的情景极为相似,当即依著伯父所授的法门,将那股真气纳向大椎。8 x( W3 L9 E1 |3 O6 E, j
不料他喝入的烈酒太多,真气带著酒水上行,不能在大椎穴中安居。他任其自然,让这真气由天宗穴而肩真穴,再经左手手臂上的小海、支正、养老诸穴而通至手掌上的阳谷、后豁、前谷诸穴,由小指的少泽穴中倾泻而出。他这时所运的真气线路,便是大理段氏的绝技六脉神剑中的“少泽剑”。那少泽剑本来是一股有质无形的剑气,但这时他小指之中,却有一道酒水缓缓流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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