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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天屠龙记(旧版)5 j- Q* @, b& ?' J+ i5 e
第一百回 长啸下山! Q& d# o' x* ], U% L) l
三位少林高僧见他一面拆招化劲,一面吐声说话,这等内功修为,实非自己所能,不由得更增了几分忌惮之意。但这三僧认定明教乃是无恶不作的魔教,这教主武功越高,为害世人越大,眼见他身陷重围,已然无法脱困,正好乘机除去,我是积下了无量功德,是以一言不发,黑索和掌力加紧施为。张无忌继续说道:“三位老禅师须当知晓,这成昆和明教教主杨破天,凡是同门师兄弟,他二人同恋师妹,那位师妹却终于成了杨教主的夫人。成昆心下不忿,是以和明教结下了深仇大怨——”他原原本本,将成昆如何处心积虑要毁明教、如何与杨夫人私通幽会以致激死杨破天、如何假醉图奸谢逊之妻,杀其全家,如何逼得谢逊乱杀武林人士,如何拜空见神僧为师,诱使空见身受谢逊一十三拳、如何失信不出,使空见饮恨而终——渡厄等三僧越听越是心惊,这些事迹似乎件件匪所夷思,但件件入情入理,无不若合符节。渡厄手上的黑索首先缓了下来。
) L% }' m) L0 \4 c# Y! ?3 X( i# s# { 无忌又道:“晚辈不知杨教主如何与渡厄大师结仇,只怕其中有奸人挑拨是非,此人定是这圆真无疑。渡厄大师不妨回思往事,印证晚辈是否虚言相欺。”渡厄嗯的一声,停鞭不发,低头沉吟,说道:“那也有些道理。老衲与杨破天结仇,这成昆为我出了大力,后来他意欲拜老纳为师,老纳向来不收弟子,这才引荐他拜在空见师侄的门下。如此说来,那是他有意安排的了?”无忌道:“不特如此,目下他更觊觎少林寺掌门方丈之位,收罗党羽,阴谋密计,要害了空闻神僧——”这句话尚未说毕,突然间隆隆声响,一块巨大的圆石从左首向三株松树间发将进来。渡厄喝道:“什么人?”黑索挥动,拍拍两响,系在脚石之上,只打得石屑飞舞。圆石后突然窜出一条人影,扑向无忌,寒光闪动,一柄短刀刺向无忌咽喉。4 F5 G8 x/ p, }* s# |' T" O
这一下来得突兀之极,无忌正自全力挡架渡劫、渡难二僧的黑索和拳掌,全没防到忽然竟会有人偷袭,黑暗中只觉风声飒然,短刀的刀尖已刺到喉数,危急中身手斜刺向旁射出,嗤的一声啊,短刀已将他胸口衣服划破了一条大缝,只须有厘毫之差,便是开膛破胸之祸。此人一击不中,藉着那大石掩身,已滚出三僧黑索的圈子。无忌暗叫一声:“好险!”喝道:“成昆恶贼,有种的便跟我对质,想杀人灭口么?”适才短刀那一刺,他虽未看清人形,但以对方身法之捷,出手之狠,内劲之强,除成昆外更无旁人。少林三僧的三条黑索犹如三只长手,伸将出去,卷向大石,一回一挥之间,将那千余斤的大石抬了起来,直贯出去,成昆却已远远的下山去了。
# s2 ]9 _$ {* \& v7 R 渡厄道:“当真是圆真么?”渡难道:“确然是他。”渡厄道:“若非他作贼心虚何必——”刚说了“何必”两字,蓦地里四面八方呼啸连连,扑上七八条人影,当先一人喝道:“少林和尚枉为佛徒,杀害这许多人命,不怕罪孽么?大伙儿齐上。”八个人各挺兵刃,向三位老僧攻了上去。+ k9 a. Q% l9 d7 X0 f" b! L
无忌坐在三僧之间,只见这八人中有三人持剑,其余五人或刀或鞭,个个武学精强,霎时间便和三禅师的黑索斗在一起。无忌看了一会,见那三个使剑的剑招,和数日前死在少林僧手下的青海三剑乃是一路,但变化精微,劲力雄浑,却显是在青海三剑之上,想必是青海派中长辈的佼佼人物,这三人合力攻击渡厄。另有三人合攻渡劫,余下二人则联手对付渡难。渡难的对手虽只二人,但这二人的武功却此其余各人又高出一筹。各人斗到二十余招时,无忌已看出渡难渐落下风,渡厄却是稳占先手,以一敌三,兀自行有余力。
, |# d( x, Q# N& G. H( ^/ u6 c- T 又拆十余招,渡厄看出渡难应付维艰,当下黑索一抖,偷空向渡难的两名对手晃了过去。那二人都是身形极高,黑须飘动,年事已高,手脚却是极为矫捷,一个手使一对判官笔,另一个使打穴橛,均是点穴打穴的名家。渡厄和渡难均知这二人甚是了得,此刻身在数丈之外,已隐然感到他二人兵刃上发出来的劲风,倘若被他二人欺近身来,施展短兵刃上的长处,势必更为厉害。青海派的三柄长剑上压力一松,慢慢又扳回劣势。这么一来,变成渡劫以一敌三,渡厄、渡难二僧却是以二敌五,一时间相持不下,成了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4 L8 n1 _5 e- S- }- x2 T 无忌只看得暗暗称奇:“这八个人的武功,都是足可与韦蝠王相颉顽。只比灭绝师太稍逊,却似在何太冲之上。但这八人的来历,除了三个是青海派外,其余五人我一概不知。可见天下之大,草莽间卧虎藏龙,不知隐伏着多少默默无闻的英雄好汉。”6 p7 ]% k; e, z* z
十一个人拆到一百余招时,少林三僧的黑索渐渐收短。黑索一短,挥动时可节省内力,但攻人时的灵动,却也减了几分。更斗数十招,三僧的黑索又缩短了六七尺。那两名黑须老人越斗越近,兵刃上的威力大增,寻瑕抵隙,只盼扑到三僧的身边。但少林三僧的黑索收短后,守御相应严密,三条黑索组成的圈子上似有无穷弹力,黑须老人每次变招抢攻,均被这黑索之圈弹了出来。这时三僧已联成一气,成为以三敌八之势。 d( z, S" ?. {! {3 `2 i
少林三僧一面恶战,一面心下暗暗叫苦,与这八人相斗,再久也不致落败,只须将黑索再缩短八尺,那便组成了“金刚伏魔圈”,别说八名敌人,便是十六人,三十二人,那也攻不进来,可是这圈子之中,却隐伏着一个心腹之患的强敌。张无忌这时一出手,内外夹攻,立时便取了少林三僧的性命。三僧见他盘膝而坐,似乎在等待良机,要让自己三人和外敌拚到双方筋疲力竭,他再来收渔人之利。这时三僧的内功已施展到了淋漓尽致,有心要呼唤向山下少林寺求援,却是开口不得,这当儿只要轻轻吐一个字立时气血翻涌,纵非立时毙命,也是身受内伤,成为废人。三僧心下都是自责过于自大,当强敌来攻之初,竟未出声通知本寺人众。否则只要达摩堂或罗汉堂有几名好手来援,便可克敌取胜。
) ~6 u ?# J# g4 O* K 这情势无忌自也早已看出,这时要取三僧性命,且是举手之劳,但想大丈夫不可乘人之危,何况三僧只是受了圆真瞒骗,并无可死之道,而杀了三僧后独力应付外面八敌,亦是同样的艰难,眼见双方胜负非一时可决,他低头一看,只见一块极巨的岩石压住地牢之口,只露出一缝,作为谢逊呼吸与传递食物之用。这巨石重达数千斤,绝非一二人之力所能推动,但张无忌在光明顶地道之中,学得乾坤大挪移心法后,曾推开厚达丈许的石门,与彼相较,这块巨石也不见更重过那扇门,只是此处地下光秃秃地,较难着手。他心想时机稍纵即逝,若是相斗的双方分了胜败,或是少林寺有人来援,便救不了义父,当下跪在石旁,双掌推住巨石,使出乾坤大挪移心法,劲力一到,那巨石便即缓缓移动。" P' w2 x- }+ D2 D, o$ B
那巨石移开不到一尺,突然间背后风动劲到,渡难一掌向他背心拍了下来。张无忌卸劲借力,拍的一声响,他背上衣衫碎了一大块,在狂风暴雨之中,片片作蝴蝶飞舞,但渡难这一掌的掌力。却给他传到了巨石之上,隆隆一响,那巨石立时又移开一尺。这掌力虽是卸去,未受内伤,但初受之际,他全身力道尽数用来推石,背心上也是痛入脏腑。渡难一掌虚耗,黑索上露出破绽,一名黑须老人立时扑进索圈。
4 f' Y3 X! G% M 少林三僧的软索均是擅于远攻,不利近击,那黑须老者一抢进圈子,右手点穴橛便向渡难左乳下打去。渡难左手肘掌,运劲逼开他点穴橛的一击。黑须老者左手食指疾伸,戳向渡难的“膻中穴”。渡难暗叫:“不好了!”那料到他“一指禅”的点穴功夫,竟比他打穴橛的打穴更是厉害,危急之下,只得右手撤开黑索,竖掌一封,护住胸口,跟着姆指、食指、中指三指翻出,立时反攻。他虽将这黑须老者挡住了,但黑索离手,那使判官笔的老者当即抢前。少林三僧中三条黑索去其一,眼见“金刚伏魔圈”已被攻破。
% s% q9 `. u6 z 突然之间,那条摔在地下的黑索索头昂起,便如一条假死的毒蛇忽地反噬,呼啸而出,向那使判官笔的老者额头点去,索头未到,索上所挟劲风已令对方一阵气窒。那老者急举判官笔挡架,索笔相交,一震之下,双臂酸麻,左手判官笔险些脱手飞出,右手判官笔被震得击向地下山石,只击得石屑纷飞,火花四溅。那条黑索展将开来,将青海派三剑又逼得退出丈许,“金刚伏魔圈”不但回复原状,威力更胜于前。少林三僧惊喜交集之下,只见黑索的另一端竟是持在张无忌手中。他并未练过“金刚伏魔圈”的功夫,说到心意相通、动念便知的配合无间,那是不及渡难,但内力之刚猛,却是无与伦比,一条黑索上所发出的内劲,真如排山倒海一般,向着四面八方逼去。渡厄与渡劫的两条黑索在旁相助,登时逼得索外七人连连倒退。2 u8 w8 d- N! D) W7 M4 [
渡难专心致志对付那黑须老者,不论武功和内力修为,都是胜了一筹,他坐在松树穴中,并不起身,十指拍、戳、弹、勾、点、拂、擒、拿,数招之间,便令那黑须老者迭遇险招。那老者见同伴七人处境也均不利,当下一声怒吼,从圈中跃出。张无忌将黑索往渡难手中一塞,俯身运起乾坤大挪移心法,又将压在地牢上的巨石推开了尺许,对着露出来的洞穴说道:“义父,孩儿无忌救援来迟,你能出来么?”谢逊道:“我不出来。好孩子,你快快走吧!”无忌大奇,道:“义父,你是被人点中了穴道,还是身有铐炼?”也不等谢逊回答,便即纵身跃入地牢,噗的一声,水花溅起,原来地牢中积水齐腰,谢逊半个身子浸在水里。
7 u* V( }* ~+ `$ I K 无忌心中悲苦,伸手抱着谢逊,在他手足上一摸,并无铐炼等物,再在他几处主要穴道上一加推拿,也非被人下了手脚。当下抱着他的臂膀,一跃而上,两个人湿淋淋的飞出地牢,坐在巨石之上。无忌道:“他两下里剧斗方酣,此时脱身,最好不过。义父,咱们走吧。”说着挽住他手臂,便欲拔步。谢逊却坐在石上,动也不动,抱膝说道:“孩子,我生平最大的罪孽,乃是杀了空见大师。你义父若是落入旁人之手,那是势须奋战到底,但今日是囚在少林寺中,我甘心受戮,还了空见大师这条性命。”无忌急道:“你失手伤了空见大师,那是成昆这恶贼奸计摆布,何况义父你全家血仇未报,岂能死在成昆的手下?”谢逊叹道:“我这一个多月来,在这地牢中每日听着三位高僧诵经念佛,听着山下少林寺中传来的晨钟暮鼓,回思往事,你义父手下染了这许多鲜血,实是百死难续。唉,种种因果报应,我比成昆作更多,好孩子,你别管我,自己快下山去吧。”
% z4 g# J, r) [$ ?. \5 q 无忌越听越急,大声道:“义父,你不肯走,我可要用强了。”说着转过身来,抓住谢逊双手,便往自己背上一负。只听得山道上人声喧哗,有数人大声叫道:“什么人到少林寺来撒野?”一阵践水急奔之声,十余人抢上山来。无忌持住谢逊双腿,正要起步,突然间后心“大推穴”一麻,双手无力,只得放开了谢逊,急得几乎要哭了出来,叫道:“义父,你——你何苦如此?”, }( ^ `) q3 c
谢逊道:“好孩子,我所受冤屈,你已对三位高僧分说明白。我所作的罪孽,却须由我自己身受报应。你此时若再不去,我的仇怨谁来代我报复?”说到最后二句,声音突然提高。无忌心中一凛,但见十余名少林僧各执禅杖戒刀,向那八人攻了上去乒乒乓乓交手数合,那持判官笔的黑须老者情知再斗下去,今日难逃公道,只是功败垂成,被一名无名少年坏了大事,心下实是大大的不忿,朗声喝道:“请问松间少年高姓大名,河间郝密、卜泰,愿知是那一位高人横加干预。”渡厄黑索一扬,说道:“明教张教主,天下第一高手,河间双煞神怎地不知?”持判官笔的郝密“噫”的一声,双笔一扬,纵出圈子,其余七人跟着退了出去。少林僧待要拦阻,但武功上比那八人逊了一筹。八人并肩一冲,一齐下山去了。
- j8 i1 }7 I5 S D1 v3 x 渡厄等三僧对谢逊与张无忌对答之言,尽数听在耳里,又想到适才无忌就算不是乘人之危,只须袖手旁观,两不相助,当卜泰破了“金刚伏魔圈”攻到身边之时,以河间双煞下手之辣,此刻三僧早已不在人世。三僧放下黑索,站起身来,向无忌合什为礼,齐声道:“多感张教主大德。”无忌急忙还礼,说道:“份所当为,何足挂齿?”渡厄道:“今日之事,老衲原当让谢逊随同张教主而去,适才张教主真要救人,老纳须是无力阻拦。只是老衲师兄弟三人奉本寺方丈之命,看守谢逊,佛前立下重誓,若非我三人性命不在,决不能放谢逊脱身。此事关涉本派千百年的荣辱,还请张教主见谅。”无忌哼了一声,并不回答。0 Y, J( q9 P* L& i+ Q0 z: d5 [( N! T5 D
渡厄又道:“老衲丧眼之仇,今日是揭过了。张教主要救谢逊,可请随时驾临,只须杀败老衲师兄弟三人,立时可陪狮王同去,张教主多约帮手,车轮战也好,一涌而上也好,咱师兄弟只是三人应战。在张教主再度驾临之前,老衲三人自当维护谢逊周全,决不容圆真辱他一言半语、伤他一毫一发。”
7 Q4 ^) T7 P4 Y9 x! r0 z- V* M 无忌向谢逊望了一眼,黑暗中只见他一个巨大的身影,长发披肩,低首而立,似乎心中深自忏悔昔日罪恶,无复当年神威凛廉的雄风。无忌泪水几欲夺眶而出,寻思:“今日我是打不过他们的了,这三僧既如此说,义父又不肯走,只有约了外公、杨左使、范右使他们再来斗过。但那三条黑索组成的劲圈便如铜墙铁壁相似,适才若不是渡难在我背上打了一掌,卸了劲力,那卜泰万万攻不进来。下次纵有外公和左右光明使相助,是否能够破得,实未可必。唉,眼下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便道:“既是如此,数日间便当再来领教三位的高招。”回身抱着谢逊的腰,道:“义父,孩儿走了。”谢逊点了点头,抚摸他的头发,说道:“你不必再来救我,我是决意不走的了。好孩子,盼你事事逢凶化吉,不负你爹娘和我的期望。你当学你爹爹,不可学你义父。”无忌道:“爹爹和义父都是英雄好汉。只不过爹爹运气好,义父运气不好。一般的大丈夫,都是孩儿的好榜样。”说着躬身一拜,身形晃处,已自出了三株松树围成的树子,向少林三僧一举手,展开轻功,倏忽不见,但听他清啸之声,片刻间已在里许之外。众僧相顾骇然,说不出话来,各人早闻明教张教主武功卓绝,抑没想到神妙至斯。3 |) X8 i6 m( U% P0 ~9 z0 F
张无忌既见形迹已露,索性显一手功夫,好教少林僧众心生忌惮,善待谢逊。他这一声清啸鼓足了中气,绵绵不绝,在大雷雨中飞扬而出,有若一条长龙行经空际。他足下施展全力,越奔越快,啸声也是越来越响,少林寺中千余僧众一齐在梦中惊醒,直至那啸声渐去渐远,方始纷纷议论。空闻、空智等得报是张无忌到了,均是平增一番忧患。张无忌一声龙吟般的清啸,奔出数里,突然道旁一株柳树后有声叫道:“喂!”跟着一个黑影跃了出来,正是赵明。无忌停啸止步,伸手挽住了她,见她全身被大雨淋湿了,发上脸上,水珠不断流下。赵明道:“怎么啦?跟少林寺的秃头们动过手了么?”无忌道:“是。”赵明道:“谢大侠怎样了?有没见到?”无忌挽着她手臂,在大雨中缓步而行,将适才情事简略的说了。赵明沉吟半晌,道:“你有没有问他如何失手遭擒?”无忌道:“我只想着怎地教义父脱险,没空问到这些闲事。”赵明叹了口气,不再作声。无忌道:“你不高与么?”赵明道:“在你是闲事,在我就是要紧事。好啦,等救出了谢大侠,再问也不迟。我只怕——”无忌道:“怕什么?”你担心咱们救不了义父?”赵明道:“明教比少林派强得多,要救谢大侠,终究是办得到的,我就怕谢大侠决心一死,以殉空见神僧。”无忌也是担心着这件事,问道:“你说会么?”赵明道:“但愿不会。”
. @3 U9 Y' ]. U/ y6 z' A. f 二人一路言讲,走到了杜氏夫妇的茅舍之前,赵明笑道:“你行迹已露,不能再瞒他二人了。”见茅舍之门半掩,便伸手推开。他摇了摇身子,抖去一些湿水,踏步进去,忽然闻到一阵血腥之气。他心下一惊,左手反掌将赵明推到门外,黑暗中突然有人伸手抓来。这一抓无声无息,快捷无伦,待得惊觉,五根手指已触到面颊。无忌此时已不及闪避,一足飞出。迳踢那人胸口。那人反手一勾,肘锤打向无忌腿上环跳穴,黑暗中招数极是狠辣。无忌只须缩腿一让,敌人左手就挖去了自己的一对眼珠,当即提手虚抓,他料敌奇准。这么一抓,刚好将敌人的左手拿在掌中,便在此时,环跳穴上一麻,立足不定,右腿跪倒。
" f# s5 Z' r: o5 |7 W 他正要乘势扭断敌人的手腕,只觉掌中所握的那只手掌温软柔滑,乃是女子的手掌,心中一动,没重下手,只是提起那人身子,往外甩出,扑的一声,右肩剧痛,已中了敌人一刀。那人一跃出屋。一掌向赵明脸上拍去。无忌知道赵明挡不了这一掌,非当场毙命不可,忍痛纵起,也是一掌拍出,双掌相交,仍是没半点声息,无忌一掌阳刚之劲,全为对方阴柔的内力化去。那人一击不中,更不再击,借着这对掌之力,纵出数丈以外,一晃身间,便在黑暗中隐没不见。
; x; k. _1 d5 O! B& A 赵明惊道:“是谁?”无忌“嘿”了一声,怀中火折已被大雨淋湿,打不了火,知道自己右肩上插了敌人的短匕,生怕匕上有毒,不即拔出,道:“你点亮了灯。”赵明到厨下取出火刀火石,点亮油灯,一见无忌肩头的匕首,大吃一惊。无忌看了看刀锋,并未喂有毒药,笑道:“些些外伤,无关紧要。”左手三根手指拈住匕首之柄,便拔了出来,一转头,只见杜百当和易三娘缩身在屋角之中,当下顾不得止住伤口流血,抢上去一看,只见二人早已死去多时。
) W' X. J, K7 J/ W) H. w' C( ], d 赵明惊道:“我出去时,他二人尚自好好地。”无忌点点头,等赵明替他裹好伤口,拿起那匕首一看,正是杜氏夫妇所使的兵刃,再着屋中,只见梁上、柱上、桌上、地下,插满了短刀,显是敌人曾与杜氏夫妇一番剧斗,将他夫妇的短刀一一打得出手,这才动手加害。赵明心下骇然,道:“这人武功厉害得很啊。”无忌想起适才小室中摸黑相斗,虽只三招两式,却是凶险到了极处,若非料到那人要来抓自己眼珠,不但此时已成了瞎人,只怕自己与赵明都已尸横就地。但看杜百当和易三娘的尸身时,只见胸口数十根肋骨,根根断成数截,连背后的肋骨也是如此,显是为一种极阴狠可极厉害的掌力所伤。
# x* T" B' m8 C 张无忌数经大敌,什么凶险的情景也都遭遇,但回想适才暗室中这三下兔起鹘落般的交手,不由越想越惊。今晚两场恶斗,第一场以一敌三,历时甚久,但惊心动魄之处,远不如第二场瞬息间的三招两式。赵明又问:“那是谁?”无忌摇头不答。赵明突然间已知是谁,眼中流露出恐惧神色,呆了半晌,扑向无忌怀中,吓得哭了出来。两人心下均知,若不是赵明听到无忌啸声,大雨中奔将出去迎接,鬼使神差的逃过了一难。那么此刻死在屋角中的已不是两人而是三人了。
0 V, C. g0 e; O, o: i( _9 V# O 无忌轻拍她的背脊,柔声安慰。赵明道:“那人只想杀我,却累得杜氏夫妇死于非命。”无忌道:“这几日中,你千万不可离开我身边。”沉吟片刻,又道:“不到一年间,何以功力武功进展如此迅速?”当世除我之外,只怕无人能护得你周全。”0 X; W! d# S6 m$ k4 A9 P+ \) \0 ~
次日清晨,无忌拿了杜百当锄地的锄头,挖了个深坑,将杜氏夫妇埋了,与赵明一齐跪下来拜了几拜。刚站起身来,忽听得山坳中少林寺里钟声当当不绝,撞得甚是紧急,接着东面放起青色烟火,直冲上天、南方红色、西方白色,北方黑色,数里外更升起黄色烟火。五道烟火,将少林寺围在中间。无忌叫道:“明教五行旗五旗齐到,那是正面跟少林派干起来啦,咱们快去。”忽忽与赵明换了衣服,洗去手脸的污泥,快步向少林寺奔去。只行出数里,便见一队白衣的明教教聚手执黄色小旗,缓缓向山上行去。
. m R2 A/ V- E8 \ e 无忌叫道:“颜旗主在么?”厚土旗掌旗使颜垣听到叫声,回头一看,见是无忌,大喜之下,急忙上前行礼,说道:“厚土旗颜垣,参见教主。”旗下教众欢声雷动。一齐拜伏在地。众人这次由光明左使杨逍、光明右使范遥二人率领,尽集教中高手,向少林寺要人。明知必有一番周折,说不定要大动干戈,只是到处寻不着教主,不免有群龙无首之感,但事在紧急,不能等到端阳节正日,天下英雄群聚少林,那时再来讨人。就得与举世群雄为敌了。众人商议之下,均觉既是无法禀明教主,只得权宜为计,于端阳节前十日齐上少林寺来。
2 p; H. [" Y6 c, y2 L& I 张无忌慰勉几句,早有教众吹起号角,报知教主到来。过不多时,杨逍、范遥、殷天正、韦一笑、殷野王、周颠、彭莹玉、说不得、铁冠道人等人。先后从各处聚集,只是锐金、巨木、洪水、烈火四旗教众,分四面围住了少林寺,不敢擅离所占方位。众人参见教主,无不大喜。杨逍与范遥谢过擅专之罪,无忌道:“各位不须过谦,大家齐心合力来救谢法王,原是本教兄弟大伙儿的义气,本人心下感激,有何怪罪了。”当下将自己混入少林寺,昨晚已和渡厄等三僧动手的事简略说了。众人听说一切都是成昆的奸谋,尽皆气愤,周颠和铁冠道人更是破口大骂起来。无忌道:“今日本教以堂堂之师,向少林方丈要人,最好是别伤了和气。万不得已动手,咱们第一是救谢法王,第二是捉拿成昆,此外不可滥伤无华。”众人齐声应诺。无忌又向赵明道。“明妹,最好你乔装一下,别让少林僧众认出身份,以免多生事端。”要知当日赵明掳了少林众僧囚在大都,与少林派已结下极深的怨仇。赵明笑道:“颜大哥,我扮作你旗下的一名小兄弟吧!”颜垣虽不明白她与无忌之间的瓜葛,但听教主呼之为妹,二人神情亲密,当即遵命,叫一名旗下兄弟除下外袍,让赵明披上,赵明奔入山后树林,匆匆改扮,搽黑了面颊,从林中出来时,已变成一个面目狰狞的黑瘦汉子。当下号角吹动,群豪列队上山。少林寺中早已接到明教拜山的拜帖,空智禅师率领僧聚,在山亭中迎候。
7 F% V; F' M5 K% G 空智听了圆真之言,深信少林僧众被赵明用计擒往大都囚禁,削断手指,逼授武功,乃是明教与汝阳王暗中勾结,安排下的奸计,后来张无忌出手相救,更是假意卖好,另有阴谋,是以此刻一见明教大举上山,脸上神色极是阴沉,合什行了一礼,什么话也不说。无忌抱拳道:“敝教有事向贵派奉恳,专诚上山拜见方丈神僧。”空智点了点头,说道:“请!”引着明教群豪走向山门。空闻方丈听说张无忌亲自到来,不愿失了武林中的礼数。率领达摩堂、罗汉堂、藏经阁各处首座高僧,在山门外迎接,请群豪到大雄宝殿之上,分宾主坐下,小沙弥送上清茶。( V( [2 N* x) C3 g/ I
空闻和张无忌、杨逍、殷天正等人寒暄了几句,便即默然。无忌说道:“方丈神僧,咱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特地求恳方丈瞧在武林一脉,开释敝教护教法王谢法王,大恩大德,日后必当补报。”空闻道:“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本,戒嗔戒杀,原是不该和谢施主为难。不过老衲师兄空见,命丧谢施主之手,张教主是一教之主,也当明白武林中的规矩。”张无忌道:“此中另有原故,可也怪不得谢法王。”于是将空见甘愿受拳,以化解武林中一场大冤孽的经过说了。空闻等只听得一半,便即口宣佛号,一齐恭恭敬敬的站起。空闻目中含泪,颤声道:“善哉善哉!空见师兄以大愿力行此大善事,功德非小。”有几名和尚口中低声念经,对空见之仁侠高义,无不敬佩。明教群豪也一齐站起,致钦仰之意。
$ W8 r" z& v: C1 J) M 无忌又道:“谢法王失手伤了空见神僧,至感后悔,但事后细细回想,此事的罪魁祸首,实是贵寺的圆真大师。”他见圆真不在殿上,道:“请圆真大师出来,当面对质,分辨是非。”周颠插口道:“是啊。在光明顶上这秃驴装假死,却活了过来,鬼鬼祟祟,是什么好东西了?快叫他滚了出来。”那日他在光明顶上吃了圆真的大亏后,一直记恨。无忌忙道:“周先住不可在方丈大师之前无礼。”周颠道:“我是骂圆真那秃驴,又不是骂方丈那秃——”这“秃”字一出口,知道不对,急忙伸手按住自己嘴巴。
, @) b& I+ `) n) A' n* A: k 空智想起空见、和空性的惨死,本已十分悲愤,见周颠出言无礼,更加了几分恼怒,说道:“然则空性师弟之死,张教主却又如何解释?”无忌道:“空性神僧血性过人,豪爽侠义,在下当日在光明顶上以武相会,极是钦佩。不幸身遭大难,在下甚是悼惜。此是奸人暗算,与敝教无涉。”空智冷笑道:“张教主倒推得忒煞干净。然则汝阳王郡主与明教联手之事,那也是假的了?”无忌脸上一红,道:“郡主与她父兄不洽,投身敝教。郡主往日对贵寺诸多不敬之处,在下自当令她上山拜佛,郑重谢罪。”空智喝道:“张教主花言巧语,于事何补?你身为一教之主,信口胡言乱语,岂不令天下英雄耻笑?”张无忌想到杀空性,擒众僧之事,确是赵明大大的不该,虽与明教无涉,但她目下却是托身于己,可不能推委不理。正为难间,铁冠道人已厉声道:“空智大师,我教主敬你是前辈高僧,给足了你面子,你可须知自重。我教主守信重义,岂能说一句假话?你辱我教主,便是辱我明教百万之众。纵我教主宽宏大量,不予计较,咱们做部属的却不能善干罢休。”此时明教教众在淮河、豫邓一带攻城掠地,招兵买马,说是“百万之众”,确非流夸之言。5 Y, f3 M9 j5 \
空智冷笑道:“百万之众便怎地?莫非要将少林寺踏为平地?魔教辱我少林,原非自今日始。咱们失手被擒,囚于万法寺中,只怨自己学艺不精,自来邪正不两立,那也没有什么。嘿嘿,『先诛少林,再灭武当,唯我明教,武林称王』好威风,好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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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回 平手相斗
+ ~5 ?- A7 |! [# T4 u1 `, @ 无忌等一听此言,登时记起,“先诛少林,再灭武当,唯我明教,武林称王”这十六个字,乃是当日赵明手下武士将少林僧众擒去之后,以金刚大力指手法写在达摩石像脸上。其时苦头陀范遥身在汝阳王府,心向明教,一待众人出寺,便即飞身回到达摩堂,将那石像移转,仍作面壁之态,以免赵明嫁祸于明教的阴谋得逞。后来杨逍等发觉了这十六个字,但看过之后,仍将石像移正,没料想还是给少林僧众知悉。无忌口才不佳,又想到这是赵明的杰作,内心有愧,不禁无言可答。
1 o$ z+ A* P7 _; D0 R 杨逍却道:“空智大师所云,好教咱们大是不解。敝教张教主去世的尊大人,乃是武当弟子张五侠,此事江湖上尽人皆知。咱们就算再狂妄万倍,也决不敢辱及教主的先人。再说在石上刻字的金刚大力指手法,乃是少林派的不传神技,敝教教下兄弟身手平庸,无人能会此等高深功夫。空智大师于各家各派武功,无所不窥,当知在下所说是否花言巧语,胡说八道,天下英雄耻笑谁来?”这一席话振振有辞,立时令空智为之语塞。
+ l6 w5 q# q V 空闻方丈一来修为日久,心性慈和,二来终究以大局为重,心知明教势大,若是双方正面动手,只怕传之千百年的少林古刹,不免要在自己手中毁去,便道:“各位空言争论,于事无益,请随老柄前赴达摩堂,瞻仰初祖法像,谁是谁非,便知端的。”无忌道:“如此甚好。”他见赵明混在颜垣手下的厚土旗教众之中,并未随入大殿,料想不致为少林僧众发觉,心下又放宽了几分。* v- H: ]* V: _. D6 B) k' s
当下知客僧在前领路,一行人众,行向达摩堂来。那达摩堂乃是少林寺中前辈高僧修真养性之所,行辈较低的僧众,轻易不敢窥堂门一步。达尘堂首座职份虽尊,对堂中诸僧,却也十分恭敬。到得堂前,只见板门紧闭,空智说道:“方丈肃请明教众位施主,前来达摩堂瞻仰初祖法像。”众人在堂前站立片刻,不闻门内有何声响,达摩堂的首座便伸手轻轻推开了板门。只见堂中有九位老僧,一齐闭目在蒲团上打坐。那打坐的姿式却是各人不同,或跪或蹲,或卧或曲,有的双手高举,有的独脚上翘。无忌等一见,均知那是在修习上乘的佛家内功,这些古怪姿式,显是从五百罗汉的法像中演化出来。九位高僧对方丈驾临不闻不问,不言不动,犹似披塑木雕一般。
8 E' B3 `- K' e/ Q% b' O; x 无忌寻思:“那日我等上少林寺来,在达摩堂中但见到九个破烂蒲团。明妹掳去囚在万法寺中的僧众,也无这九位老僧在内。不知当日这九僧到了何处?”空闻、空智等对这九僧也是视若无睹,只是躬身向面朝墙壁的达摩石像下拜。空闻道:“弟子惊动初祖法像,尚请原宥。”拜罢。吩咐六名弟子恭移法身。六名弟子依言上前,一齐双手合什,默祝了几句,然后三人一边,分列两旁,臂上使劲、将这二千余斤的大石像转了过来。6 x' {) I7 z! `9 D9 y' U' ~( C, L% P
这石像只转过一半,达摩堂上众人不约而同的一声惊呼,只见那石像口眼耳鼻,尽皆完好,竟是没半点破损。这一来不但空闻、空智等大吃一惊,张无忌等也是大出意料之外。众人以前明明见到,这达摩石像的整张脸孔被人削平,写上:“先诛少林”等十六个字,何以此时却已变得完好无缺?空智上前伸手一摸,见那石像的面目乃是从整块巨石雕成,绝非另行雕刻一张脸孔镶嵌而上。霎时之间,人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这个二千余斤的巨大石像在外面雕好之后,悄悄运进寺来,将原来的大石像换将出去,这一进一出,那是多大的工程,少林寺近数月来守卫何等严密,别说这等两件庞然大物,便是一盆一钵之微,也是不能随便携进携出。+ L* A9 O/ ~+ G4 `: d3 j
杨逍见群僧惊愕万状,抓住良机便道:“贵寺福泽深厚,功德无量,达摩老祖显圣,补好了被奸人损毁的法像,实乃可喜可贺。”说着便向达摩石像跪拜下去。张无忌等跟着一齐拜倒。空闻、空智等群僧只得还礼。空闻等虽不信老祖显圣云云的鬼话,但想多半是明教暗中做了手脚,不论如何,总是向本派补过、道歉,各人心中存着的气恼,不由得均是消解了三分。
: \/ C) w( O* `) g8 R 空闻道:“石像既已完好如初,此事不必再提。”挥手命六名弟子推着石像转身面壁,又道:“昨晚张教主降临,已与老纳三位师叔朝过相,渡厄师叔和张教主订下约会,只须张教主破得我三位师叔的『金刚伏魔圈』,任凭将谢施主带走,此事可是有的?”张无忌道:“不错,渡厄大师确有此言。但在下深佩三位高僧武功高深,自知不是敌手,昨晚已折在三位高僧手下,败军之将,何敢言勇?”空闻道:“阿弥陀佛,张教主言重了。昨晚胜负未分,三位师叔颇感教主高义。”杨逍、范遥等听无忌说过渡厄等三僧武功精妙,凡是学武之人,均盼一观为快。殷天正道:“既是少林众位高僧执意武学上一见高低,教主,咱们不自量力,只好领教少林派的绝学。好在咱们是为相救谢兄弟而来,实逼处此,无可奈何,并非胆敢到领袖武林的少林寺来撤野。”张无忌对外公之言向来极是尊重,又想除此之外,也是别无善法,便道:“兄弟们听到在下耀扬三位老僧神功盖世,都说三位高僧坐关数十年,武林中谁也不知,今日大伙儿有幸拜见,实是生平之幸。”空智举手道:“请!”领群豪走向寺后山峰。
) h' n& O/ [8 [& C8 `9 m 明教洪水旗下教众,在韦旗使唐洋率领之下,散在山峰脚边,空闻等视若无睹,迳行上峰。空闻、空智合什走向松树之旁,躬身禀报。渡厄道:“杨破天的仇怨化解了,初祖法像的事也揭过了,好得很,好得很。张教主,你们几位上来动手?”杨逍见三僧身形矮小瘦削,嵌在松树干中,便像是三具僵尸人干,但几句话却是说得山谷鸣响,显是内力深厚之极,不由得耸然动容。
# N+ I; S; W9 \; | 无忌寻思:“昨晚我一人是斗他三人不过,咱们今日人多,倘若一涌而上,一来施展不开。二来倚多为胜,也是折了本教的威风。多了不好,少了不成,咱们三个对他三个,最是公平。”便道:“昨晚在下见识到三位的神功,大开眼界,原是不敢再在三位面前出丑。但谢法王与在下有父子之恩,与众位兄弟有朋友之义,咱们纵然不自量力,那也是非救他不可。在下想请两位教中兄弟相助,以三敌三,平手领教。”渡厄淡淡的道:“张教主不必过谦。贵教倘再有一位武功和教主不相伯仲的。那么只须两位联手,便能杀了咱三个老秃。但若老纳所料不错,如教主这等身手之人,举世再无第二位,那么还是人多一些,一齐上来的好。”周颠、铁冠道人等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想这老秃驴好生狂妄,竟将天下英雄视若无物,只是语气之中,总算自承不及张教主,说举世无人能与教主平手,倒还算客气。张无忌道:“敝教虽是旁门左道,不足与贵派名门抗衡,但数百年的基业,也有一些人才。在下因缘时会,暂代教主之职,其实论到才识武功,敝教中胜于在下者,何止车载斗量,韦蝠王,请你将这份名帖,呈上三位高僧。”说着取出一张名帖,上面自张无忌、杨逍、范遥、殷天正、韦一笑以下,书就此次拜山群豪的姓名。$ k' L, ]# @! G' F
韦一笑知道教主要自己显示一下当世无双的轻功,好教少林寺借不敢小觑了明教中的人物,当下躬身应诺,接过名帖,身子并未站直,竟不转身,便即反弹而出,犹如一溜轻烟,相随十余丈间,便飘到了三株松树之间,双掌一翻,将名帖送交渡厄。
, @4 C0 L; O/ X4 j6 N5 I+ Z n 渡厄等三僧见他一晃之间,便即到了自己跟前,轻功之佳,实是生平罕见,何况他是倒退反弹,那更是匪夷所思,不由得赞道:“好轻功!”少林群僧个个是识货的,登时采声雷动。明教群豪虽知韦一笑轻功了得,但这般倒退反弹的身手,却也是初次见到,只是各人不便称赞自家人,尽管心下佩服,却是默不作声。 v. _1 G+ x! f" U
渡厄微微欠身,伸手接过名帖。他右手五根手指一搭到名帖,韦一笑全身一麻,宛似受到电震,胸口发热,身子几欲软倒。他大惊之下,急忙运功支撑,渡厄已将名帖取了过去,从名帖上传来的这一股内劲也即消失。韦一笑脸色一变,暗想这眇目老僧的内劲当真是深不可测,不取多所逗留,斜身一让,从一片长草上滑了过来,回到张无忌身旁。这一手“草上飞”的轻功,虽非特异,但练到这般犹如凌虚飘行,那也是神乎其技的了。空闻、空智等均想:“此人轻功造诣到了如此地步,固是得了高人传授,但也出于天赋,看来他是生就异禀,旁人纵是苦练,也决计到不了这等境界。”; G' B# V: A! h3 H' U1 O; Z' X
渡厄说道:“张教主既是决意三人下场,除了教主与这位韦蝠王外,还有那一位前来指教?”张无忌道:“韦蝠王已领教过大师的内劲神功,在下想请明教左右光明使者相助。”渡厄心中一动:“这少年好锐利的眼光,适才我隔帖傅劲,只是一瞬间之事,居然被他看了出来。什么左右光明使者,难道比这姓韦的武功更高么?”他坐关年久,于杨逍的名头竟是没听见过,至于范遥,则长年来隐姓埋名,旁人原也不知。杨范二人听得无忌提及自己名字,当即踏前一步,躬身道:“谨遵教主号令。”无忌道:“三位高僧使的是软兵刃,咱们用什么兵刃好?”须知张、杨、范三人平时临敌均是空手,今日面对劲敌,不能托大不用兵刃,三人一法通,万法通,什么兵刃都能使用,无忌此言,乃是就着二人方便。杨逍道:“听凭教主吩咐便是。”3 O( { w1 F F, v$ N9 A
无忌微一沉吟,心想:“昨晚河间双煞以短攻长,倒也颇占便宜。”便从怀中取出,六枚圣火令来,将四枚分给了杨范二人,说道:“咱们上少林拜山,不敢携带凶器,这是本教镇山之宝,大家对付着使吧。”杨范二人躬身接过,正要请示方略。空智突然大声道:“苦头陀,咱们在万法寺中结下的梁子,岂能就此揭过?来来来,待老衲先领教你的高招。老衲今日没服十香软筋散,各人手下见真章吧。”要知那日空智被囚在万法寺中,一肚皮的怨气未曾发泄,今日见到范遥,一直尽力抑制心下怒火,此刻却是再也忍耐不住了。范遥淡淡一笑,道:“在下奉教主号令,攻打『金刚伏魔圈』大师要报昔日之仇,待此事过后,再行奉陪。”空智从身旁弟子手中接过长剑,喝道:“你不自量力和我三位师叔动手,不死也必重伤。我这仇是报不了的啦。”范遥笑道:“我死在令师叔手下,也是一样。”空智冷笑道:“明教中既除阁下之外,更无别位高手,那也罢了。”$ |# v/ S, H" D0 V; G) y! Z* d5 q# c
他这句话原是激将之计,明教群豪岂有不知?但觉若是咽了这口气下去,倒教少林派将本教瞧得小了。以位望而论,范遥之下便是白眉鹰王殷天正。无忌觉外公年迈,不便请他出手,正想请舅父殷野王出马,殷天正踏上一步,道:“教主,属下殷天正讨令。”无忌道:“外公年迈,便请舅舅——”殷天正道:“我年纪再大,也大不过这三位高僧。少林派有硕德耆宿,我明教便无老将么?”无忌知外公武功深湛,决不在杨逍、范遥之下,比舅舅高出甚多,若是由他出战,当多几分把握,说道:“好,范右使留些力气,待会向空智神僧领教,便请外公相助孩兄。”
4 j- c5 A" C0 j3 {9 ` 殷天正道:“遵命!”从范遥手中接过了圣火双令。空闻方丈朗声道:“三位师叔,这位殷老英雄,人称白眉鹰王,当年自创白眉教,独力与六大门派相抗衡,真是了不起的英雄好汉。这位杨先生,内功外功俱臻化境,是明教中的第一流人物,昆仑、峨嵋两派的高手,曾有不少败在他的手下。”渡劫干笑数声,说道:“幸会,幸会!且看少林门下弟子,身手如何?”三僧黑索一抖,犹似三条墨龙一般,围成了三层圈子。 l% e5 F! C1 B& k% C1 \
张无忌昨晚与三僧动手时伸手不见五指,全凭黑索上所发出的劲气,以辨认敌方兵刃来路,此时方当午初,艳阳照空,连三僧脸上每一条皱纹都瞧得清清楚楚。他倒转圣火令,抱拳一躬身,说道:“得罪了!”侧身便攻了上去。杨逍飞身向左,殷天正大喝一声,举起右手圣火令,便往渡难的黑索上击落。“当呜”一响,索令相击。这两件奇形兵刃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也是十分的古怪刺耳。两人手臂都是一震,心道:“好厉害!”均知是遇到了生平罕逢的劲敌。( k {7 a5 q O- K8 [
无忌心下寻思:“这『金刚伏魔圈』招数严密,我等虽是三人联手,也决非三五百招之内所能攻破,且耗费他三僧的内劲,徐寻破绽。”一见黑索缠到,便使圣火令以之硬碰硬的对攻,他体内九阳神功愈运愈强,绵绵不绝,永无止歇。旁观众人但觉六人的兵刃上卷起层层旋风,寒气逼人而来,不由得一步步的退开。斗到一顿饭时分,无忌等三人已将索圈压得缩小了丈许圆径。然而二僧的索圈压小,抗力越强,三人每攻前一步,便此先前要多花几倍力气。杨逍与殷天正越斗越是骇异,起初尚是以三敌三的局面,到得半个时辰之后,杨殷二人渐渐支持不住,成为二人合斗渡难。无忌却是一人对付渡厄、渡劫二僧。/ h& N! V6 E& |
殷天正走的至是刚猛路子,杨逍却是忽柔忽刚,变化无方。这六人之中,以扬逍的武功最为好看,那两柄圣火令在他手中盘旋飞舞,忽而成剑,忽而成刀,忽而作短枪刺、打、缠、拍,忽而作判官笔点、戳、捺、挑,更有时左手匕首,右手水刺,忽地又变成右手钢鞭,左手铁尺,百忙中尚自双令互击,发出哑哑之声以扰乱敌人心神。相斗未及四百招,已连变了二十二种兵刃,每种兵刃均是两套招式,一共四十四套招式。空智于少林派七十二绝艺得其十八,范遥自负于天下武学无所不窥,但此刻见杨逍神技一至于斯,都不由得暗自叹服。周颠与杨逍素有心病,曾数次和他争斗,此刻越着越是惭愧:“杨逍这龟儿子原来一直让着我。先前我只道他武功只此我稍高,每次动手,碰巧运气好,这才胜我一招半式。岂知我周颠跟他龟儿子差着这么老大一截。”
7 O9 H& K! { X: s 但不论杨逍如何变招,渡难一条黑索分敌二人,仍甚绰绰有余。众人只见殷天正头上白雾升起,知他内力已发挥到了极致,一件白布长袍慢慢鼓起,衣内充满了气流。他每踏一步,脚底便是一个足印,斗到将近一个时辰,围着三株松树之外,已被他踏出了一圈足印。陡然之间,殷天正将右手圣火令交于左手,将渡难的黑索一压,右手一招劈空掌便向渡难击了过去。渡难左手一起,五指虚抓,握成空拳,也是一掌劈出。空闻空智等一齐“忆”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惊讶佩服之情。原来渡难还他这一掌,乃是少林七十二绝艺中之中的“小须弥掌”。这种掌力极难练成,那是不必说了,纵然练成之后,每次出掌,也须坐马运气,凝神良久,始能将内劲聚于丹田,那知渡难要出掌便出掌,一动念间,就将这“小须弥掌”拍了出来,跟着黑索一抖,又向杨逍扑击而至。# i; F: E u1 D3 L3 z: y2 f& {
但渡难以“小须弥掌”与殷天正对掌,黑索上的劲力便弱了一大半。他正以巧补弱,只见那黑索滚动飞舞,宛若灵蛇乱颤,杨逍的两根圣火令也是变化无穷。旁观众人的目光,大半集中去瞧他二人相斗。殷天正凝神提气,一掌掌的拍出,忽而跨前两步,忽而又倒退两步。那边张无忌以一敌二,三人的招式都是平淡无奇,所有的拚斗,都是在内劲上施展。这种拚斗比之殷天正的斗力和杨逍的斗巧,其实更是凶险十倍,只要内劲被对方一逼上岔路,不是立时气绝身亡,便是走火入魔,那时发疯瘫痪,均是常事,只是这种险到极处的比拚,只有身历其境的局中人方知其中的甘苦,旁观者武功再高,也无法从他三人的招式中辨认出来。
7 f0 V+ m: `0 I2 n) _! |2 J( g# c 眼见六人相斗,已过了一个多时辰,太阳由偏东而当头直射,更渐渐偏西。空闻空智、范遥、韦一笑等第一流的高手,这时已看出了双方胜负之机。但见殷天正头顶的白气越来越浓,而渡劫坐在其中的那棵大松树,枝干上的针叶竟不住的摇晃颤动,可知渡厄和渡劫二僧功力究有高下,斗到此时,渡劫背靠松树,须得借大树之力,方能与无忌的九阳神功相抗。倘若殷天王先行支持不住,那便是明教输了,若是渡劫先一步难以抵挡,则是少林派落败。+ f9 x) W$ [! b0 j+ f* o! s
出手相斗的六人更加明白这中间的关键所在。殷天正与渡难此拚掌力,拚到五十余掌之后,知道自己终非他的敌手,心想:“咱们今日之事,以救谢兄弟为重。我个人的胜负荣辱、何足道哉?何况输在少林派前辈高人手下,也不能说是损了我白眉鹰王的威名。”臂下拚得一掌,便向后退出一步,再拚得十余掌,已是返到数丈之外。那知“小须弥掌”乃少林派七十二绝艺之中,渡难在这掌法上浸淫数十载,威力实是非同小可,殷天正退一步,这小须弥擘的掌力跟着进击一步,劲力竟是丝毫不以路程拉远而稍衰。+ m, X8 |8 g0 m, t1 I
杨逍寻思:“这位少林高僧果真了得,我圣火令上招数再变,终究也是奈何不了他。殷白眉独受内劲,时候长了只怕支持不住。”两根圣火令一合,想要挟住黑索,跟他也来个硬碰硬的斗力,以分殷天正的重担。不料圣火令刚要挟到黑索,渡难手腕一抖,那黑索的索头直昂上来,撞向扬逍面门,杨逍心念如电,圣火令脱手,向渡难胸口急掷过去,双掌一翻,已抓住索头,一招“倒曳九牛尾”,猛力向外急拉。
/ \% W$ _9 U) n( e. F: ^ 渡难见他兵刃出手,当作暗器般打来,劲道极猛,左手上肘一沉,便往下向左胸的一枚圣火令压去,同时身子略侧,让开飞向左胸的那枚圣火令。没料到左肘压下了一枚圣火令,另一枚突然间中道转向,呼的一声,斜刺射向渡劫。原来这六人之中,以杨逍最工机心,他擅于斜掷暗器,两枚圣火令中,攻渡难的是虚,攻渡劫的那枚之上,方用上了全身内劲。
, ^* m% }: v, F- O1 M. J 渡劫正与张无忌全力相抗,眼见渡难对付杨殷二人,已是稳占上风,那想得到杨逍竟会忽发奇想以此怪异的手法偷袭,一惊之下,圣火令已到面门。渡劫心神微乱,轻轻伸起两指,将那枚圣火令挟了下来。但其时他与张无忌全神贯注的比拚内劲,那容得这么心神一分,霎时之间,他存身其内的大松树摇晃不止,树上松针纷纷下坠,便如空中下了一阵急雨。张无忌一觉对方破绽大露,这乾坤大挪移心法最擅于寻瑕抵隙,对方百计防护,尚且不稳,何况自呈败弱?他手指上五股劲气,登时丝丝作响,疾攻过去。片刻间拍拍有声,渡劫那棵松树上一根根小枝也震得落了下来。# n `# i% p `8 r# h5 ], k
渡厄眼见势危,霍地站起,身形一晃,已到了渡劫身旁,伸出左手,搭在他的肩头。渡劫得师兄渡厄相助,重行稳住。那边厢渡难与殷天正,杨逍也已到了各以真力相拚,生死决于俄顷的地步。杨逍拉着黑索一端,向外扯夺,股天正却以破山碎碑的雄浑掌力,不绝向渡难抵压过来。两大高手一拉一推,两股劲力恰恰相反,渡难身处其间,虽也吃力万分,却是丝毫不现败象。
0 g' c W# T% p! ~1 t 旁观的明教群豪和少林僧众眼见这等情景,知道这场拚斗下来,不仅分出胜败而已,六大高手之中,只怕有半数要命丧当场。偌大一座山峰之上,刹时间竟无半点声息,群雄泰半汗湿衣背,没一个不是提心吊胆,为自己一方的人担忧。
1 D, k4 {% k+ e 便在这万籁俱寂之际,忽听得三株松树之间的地底下,一个低沉的声音说起话来:“杨左使、殷大哥、无忌孩儿,我谢逊双手染满血迹,早已死有余辜,今日你们为救我而来,与少林寺三位高僧争斗,若是双方再有损伤,谢逊更是百死莫赎。无忌孩儿,你快快率同本教兄弟,退出少林寺去。否则我立时自绝经脉,以免多增罪孽。”这声音虽低,但远远传送而出,峰顶众人,无不听得清清楚楚,正是谢逊以“狮子吼”神功在地牢中说话。当年他在王盘山上,用狮子吼震死各帮各派无数豪士,此刻虽非以此神功伤人,但众人耳鼓仍是震得嗡嗡作响,相顾失色。6 B6 w; f4 `- y$ S
无忌知道义父言出如山,决不肯为了一己脱困,致令旁人再有损伤,眼前情势,倘若力拚到底,自己虽是无恙,但外公、杨逍、渡劫、渡难四人,必定不免,正踌躇间,只听谢逊大声喝道:“无忌,你还不去么?”无忌道:“是!谨遵义父吩咐。”他退后一步,朗声说道:“三位高僧的『金刚伏魔圈』果然神妙,今日明教无法攻破,他日再行领教。外公、杨左使,咱们收手吧!”说着劲气一收,将渡厄、渡劫二僧黑索上所发出的内劲一弹而回。杨逍与殷天正听到他的号令,苦于正与渡难全力相拚,无法收手。若是收回内劲,立时便被渡难的劲气所伤。渡难此刻也是欲罢不能。张无忌走到殷天正之前,双掌一挥,接过了渡难与殷天正分以左右袭来的掌力,跟着伸出圣火令,搭在渡难的黑索中端。那黑索正被杨逍与渡难拉得如绷紧了的弓弦一般,无忌的圣火令一搭上去,乾坤大挪移的神功登时将两端传来的猛劲化解了。黑索软软垂下,落在地下。杨逍手快,一把抢着。3 e9 b0 U5 X/ o' [* J
渡难脸色一变,正欲发话。杨逍双手拥着黑索,走近几步,说道:“奉还大师兵刃。”渡劫已知他的心意,将身旁的两枚圣火令抬了起来,交还给他。自经适才这一战,三位少林高僧已收起先前的狂傲之心,知道若是拚将下去,势必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己方三人实是无法占得对方的上风。渡厄说道:“老纳闭关数十年,重得见识当世贤豪,至感欣幸。张教主,贵教英才济济,阁下更是出类拔萃,唯望以此大好身手多为苍生造福。少作伤天害理之事。”张无忌躬身道:“多谢大师指教。”渡厄道:“我师兄弟三人,在此恭候张教主大驾三度莅临。”无忌道:“恭候是不敢,然自当再来领教。谢法王是在下义父,恩同亲生。”渡厄长叹一声,闭目不语。
4 S) ^7 ^4 q- I$ r3 E w 无忌率同杨逍诸人,拱手与空闻、空智等人作别,走下山中。彭莹玉传出讯号,撤回五行旗人众。离寺十里,厚土旗教众倚山搭了十余座竹棚,以供众人住宿。无忌闷闷不乐,心想本教之中,无人的武功能比杨逍与外公更高,就算换上范遥与韦一笑,那也不过是和今日的局面相若,天下那里去找一两位胜于他们的高手,来破这金刚伏魔圈?彭莹玉猜中他的心事,道:“教主?你怎地忘了张真人?”。) I5 v, K5 s; q
无忌踌躇道:“倘若我太师父肯下山相助,和我二人联手,破了这『金刚伏魔圈』定可办到。但一来此举大伤少林、武当两派的和气,太师父未必肯允。二来太师父一百多岁的年纪,武学修为虽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究竟年纪衰迈,若有失闪,如何是好?只怕宋大师伯他们也决计不肯——”突然之间,殷天正站起身来。哈哈笑道:“张真人如肯下山,定然马到成功,妙极,妙极!”干笑几声。张大了口。声音忽然哑了。
1 c6 u1 c( e$ l) @ 群豪见他笑容满脸,直挺挺的站着,都觉奇怪。杨逍道:“殷兄,你想张真人能下山出手么?”他连问两次,殷天正只是不答,身子也一动不动。无忌吃了一惊,伸手一搭他的脉搏,不料心脉早停,竟已气绝身亡。原来他适才苦战渡难,耗竭了全部力气,加之年事已高,竟然油尽灯枯,张无忌心中一痛,抱着他的尸身,哭了出来。殷野王抢了上来,更是呼天抢地的大哭。群豪念及同教的义气,无不怆然泪下。讯息传出,明教中有许多教众原属白眉教旗下,登时哭声震动山谷。2 j6 e& T& `; e& {
这数日间,群豪忙于料理殷天正的丧事,眼见各门派、各帮会的武林人物络绎上山。这些人仰慕段天正的威名,都到竹棚中他灵前吊祭。空闻、空智等已亲自前来祭过,并派了十八名僧人,做法事为殷天正超度。但十八名僧人只念了几句经,便给殷野王手执哭丧棒轰了出去,周颠更在一旁大骂:“少林秃驴,假仁假义。”这数日中,张无忌忧心如捣,和杨逍、彭莹玉、赵明等商议数次,均甚不得善法。赵明会想设法将“十香软筋散”的毒药,下在渡厄三僧的饮食之中,又说要去召鹿杖客、鹤笔翁二人来和无忌联手,但无忌和杨逍等均觉不妥。6 B& \: v# U1 |( w' {; l# y: K
弹指间端阳正日已到,张无忌率领明教群豪,来到少林寺中。少林寺前殿后殿、左厢右厢,到处都挤满了各路的英雄好汉。聚人均知此次英雄大会,乃是为谢逊而开。各路武林人物之中,有的是谢逊的仇人,图在会中报仇雪恨,有的觊觎屠龙刀,妄想夺得宝刀,成为武林至尊,有的是相互间有私人恩怨,要乘机作一了断,极大多数却为瞧热闹而来,少林寺中派出百余位知宾接待,分别献茶,引着在寺中各处休息。 9 b* l: @9 x/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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