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名中国球迷见证国足0-8 赛后无视国脚致谢

黄石球迷

1比0胜南非、8比0胜中国，以对“金砖国家”伙伴国的两场友谊赛为起点，巴西队心无旁骛，开始了驶向世界杯六冠的航程。

为了配合这次中巴友谊赛，伯南布哥足协特意在9月10日这天推出了《经典报》特刊，封面文章题为《驶向六冠》。文章说，“巴西队开始向2014年进发，巴西主场对阵中国，这是中国第一次在南美作客，另一方面，‘黄丝雀’也告别阿胡达球场。”阿胡达一向以巴西队福地自诩，长途奔波、人员不整，再加上伤病影响，卡马乔的中国队成了巴西队与巴西民众媾和兼为六冠征程祭旗的牺牲品，而我也“有幸”成为国足史上最大惨败的现场见证者。

7点半记者从国足下榻的累西腓宫酒店出发，路上走了将近1个半小时。距阿胡达球场几个街区，巴西警察已经封路，我把记者证伸出窗外，巴西警察嘴里说着“是中国记者，放他们过去”，就这样连过数道关。满眼全是巴西黄衫的颜色，间或有人穿着累西腓当地三家大俱乐部——累西腓竞技、圣克鲁斯和瑙蒂科——的球衣。人流缓缓，他们并不急于进场，有养眼的巴西美眉穿着炫丽而富巴西特色的服装，伴着音乐站在街边跳桑巴舞。时值巴西大选季，有党派旗帜招展、在做着政治宣传。

进了球场，一侧球场背后搭起了舞台，当地一个著名的巴西乐队正在献歌，声音震耳欲聋。看台已经差不多坐满了一半，震憾于满眼的黄，细心观察良久才发现一抹红，那一抹祖国的红。在左侧球门侧后方的看台上，坐着20来个中国球迷，他们打出了鲜红的五星红旗。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像加布拉尔“发现”了巴西，我急急跑到看台下面，向我的同胞喊，向我的同胞招手。但是距离太远，歌声又震耳欲聋，没有引起同胞的注意，反到招来了一帮巴西球迷。但我还是不放弃，一位中国女孩终于看见了我的招手，下到下层看台栏杆前，手里拿着一面五星红旗。还没得我和她说话，一位巴西男青年跑到她身边，抢着和她合影。

中巴两国球员进场热身，中国队主帅卡马乔没有亮相。热身行将结束时，切尔西  中卫戴维·路易斯走到中国队半场，拥抱了中国队体能教练加斯帕，两人还寒喧了几句。加斯帕曾在葡超本菲卡队担任过体能教练，也曾效力“雄鹰”的戴维·路易斯过来是尽弟子之谊，尽管他不知9月10日在中国是老师节。比赛中，负责盯防郜林的切尔西中卫没给中国前锋留情，师徒情谊也抛诸脑后。郜林是本届国家队在巴西最知名的中国球员，9日踩场后，作为中国球员代表，他接受了巴西环球台及其所属SporTV在场边的专访。比赛中间，一位来自内地、距累西腓4000公里小城市的巴西摄影记者问我：“郜林是中国队的球星，是吗？”

整个阿胡达犹如一口沸腾的大锅，不经意间，我在另一侧看台的最上角，发现了中国球迷，不再是20来位，目测有200人左右。和人声鼎沸的巴西球迷相比，中国球迷安安静静地在看台的上角坐着。巴西的足球赛，球场看台是小商贩大赚其钱的舞台，有卖啤酒饮料的，还有卖各种小吃的。但由于中国球迷人数太少，他们又太腼腆，巴西商贩也不过去兜售。

在球门后边的一处看台，伯南布哥州政府铺陈了一面看台大小的旗帜，最上方是巴西和中国国旗，下面的字样是“我们已笼罩在世界杯气氛中”。10日的这场中巴友谊赛，报名采访的媒体人员就有580人，在阿胡达历史上仅次于2009年巴西与乌拉圭世界杯预选赛的规模，那一次有900人。作为世界杯测试赛，中国队不仅在安保等方面享受了世界杯待遇，在关注度方面也从没见过如此阵仗。可是巴西记者几乎占了全部，报道这场比赛的中方记者，算上我和同事马德兴(微博 博客)，加上新华社和中国国际广播电台的各一名记者，以及中央电视台一名记者和一名巴西雇员，只有屈屈6人。

在主队进场通道不远处，十几位白衣巴西儿童正在为中巴国旗进场仪式做着最后的准备。鲜红的五星红旗，在巴西孩子们白衣的映衬下更显夺目。

队友们热身后返回更衣室，因伤不能上场的于汉超 孤零零坐在客队替补席上。他也拿出自己的手机，拍下了巴西孩子们手举中国国旗的画面。

中巴两队进场，整个球场欢呼声和掌声震耳欲聋。十几位巴西孩子庄重举着中国国旗和巴西国旗入场。先是奏响中国国歌，卡马乔、中方教练成员及替补队员都站了起来。中国国歌奏毕，热情的累西腓球迷报以掌声。当巴西国歌响起时，全场一片欢呼。

比赛一开始，巴西队就完全控制了局势。巴西队获得前场任意球，卡马乔站到场边高声喊着，遥遥指挥中国队禁区内站位。朱挺在拼抢中受伤，痛苦地蹲在地上，主裁判却示意比赛继续。卡马乔急了，手指着裁判，还指了自己的眼睛，似乎是在质问裁判长没长眼睛。就连卡马乔的翻译周毅也伸手指向场内，发泄着对裁判的不满。尽管是面对五冠巴西，即便是遭遇所有问题，卡马乔也想中国队有体面的表现。右路面对的是内马尔、小卢卡斯和皇马  后卫马塞洛，前两人是巴西足坛人气最旺的新星，左路面对的是今夏欧洲标王“绿巨人”浩克、新核心奥斯卡和巴塞罗那  后卫阿尔维斯，中国防踢得相当吃力，但前20分钟仍力保城池不失。

巴西队控球率高达80%。内马尔和浩克都错过破门机会。中国队被对手压得太苦，以至于中国队第一次获得前场任意球，一直鸦雀无声的中国球迷高喊“中国队加油”，就连巴西球迷也给予了掌声。

历史上，巴西队9次在阿胡达作战，中国队的南美处子秀，是巴西队在阿胡达的第10战，主办方共预备了5.5万张球场，最终观众人数为29653人。考虑到比赛时间是周一，开球时间又是在晚上10点，上座率只能算是差强人意。阿胡达球场女播音员通过高音喇叭宣布“晚上好，累西腓！累西腓继续是巴西队的福地，感谢大家，请享受巴西队！”拉米雷斯进球后，巴西球迷高唱起“我是巴西人，非常地骄傲”。但谁也没有想到，下半场会变成一场血腥而酣畅淋漓的屠戮。巴西人自豪而骄傲，中国人的尊严在哪里？

上半场拉米雷斯和内马尔的进球，我直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但下半场的6个失球，在我脑海里混沌成一锅浆糊。我只记得第51分钟进球后，浩克冲到场边，掀开黄衫，露出里面白色圆领衫，上面写着“100%东北部人，帕拉伊巴我爱你”。今夏欧洲转会标王是帕拉伊巴州人，帕拉伊巴和伯南布哥一样，也位于巴西东北部，曾经是贫穷和落后的象征。

我只记得内马尔又梅开二度，每次他进球，全场欢声雷动，还夹杂着少女的尖叫声。腿站麻了，我坐到了场边防护沟边约为半米高的围墙上，6比0后，我记得我打起了盹。打盹真不是因为结果，而是因为此次来累西腓报道行色匆匆，疲惫和时差袭击了我。而国足从瑞典到丹麦，再到里斯本转机，整整花了21个小时，到累西腓后还有两次训练，球员真的不容易，不能抱怨他们太多。

中国球员垂头丧气走过球场，有球员伸出手指指向那一两百名中国球迷所在的看台，有人还高举双臂，双手合十，向同胞致敬。看台上的中国球迷木木地站着，没有马上退场，也没有对球员的致敬做出任何回应。

纷乱的人群中，没有看到卡马乔的身影。只看到他的助手加列戈，手里拿着不知谁送的巴西队队服，一个人黯然神伤地走向中国队更衣室。巴西队通道前，一大群人拦住了巴西队，巴西足协安排接受采访的是浩克。我向电子大屏幕所在的看台走去。路上，也有相识的巴西同行安慰我，但我什么也听不进去。对着8比0，我摁下快门。

退场的巴西球迷很热情，向我这个中国记者招手。孩子是善良的，全世界各个地方的孩子都一样。一个巴西孩子伸出胳膊，大拇指朝下冲着我示意。虽然内心很痛苦，我还是冲他一笑，向他伸出了大拇指。我的大拇指是朝上的，我该代表中国人感谢可爱的累西腓球迷，0比8输球，但巴西球迷没有奚落中国队，没有落井下石，还给了中国队以掌声和同情。巴西孩子或许被我感染，也回报以微笑，向我伸出了向上的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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