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能公关缺乏主动性 不讲政治致足球被踢场外

黄石球迷

　贵州人和和山东鲁能比赛赛后骚乱的处罚在进行了漫长的20天调查后，终于出来了，鲁能遭到了意料之中的处罚。李松益和邵璞亮被分别禁赛10场和4个月，包括库卡在内的3名教练和官员也被禁赛7个月到9个月不等，5个人合计被罚了49万人民币。

　　其实早在这场风波延续了2天后，我就有想写一篇分析的冲动，不过觉得影响舆论不好，所以和编辑商量着压了一下，放在了中国足球协会处罚结果公布之后。

　　中国足球协会的处罚结果其实已经辨了是非曲直，当然也有人不同意中国足球协会的分析，认为还有隐情，还有没有考虑到的方面。对此，记者本人不是什么裁判专家、视频分析专家、法医、刑警，我只是个记者，我只能代表我所看到的各种描述事情的报道、特别是我们新浪网发的各种文章中去自己努力得到一个真相。

　　我感觉到的是，山东鲁能做了一次典型的失败公关，这是一起彻底的不讲政治，将本来可以大事化小，在足球场上就可以解决的事情，闹大成了社会事件的案例，最后导致足协想帮你捂住轻判都不可能。

　　有趣的是，新浪所发的文章中，大多数还是山东媒体的，而我认识他们中的不少人。这次事件的当事对像双方是山东鲁能对一个裁判，而不是山东鲁能对贵州人和，也不是山东媒体PK贵州媒体，因此山东鲁能的发声充分，舆论准备庞大。裁判詹炜则按照规定紧闭嘴巴，什么都没说。但是，在如此努力地发声呐喊后，是什么使得这件事情从对山东鲁能的同情，最后演变成了对山东鲁能的厌恶呢？

　　一  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围裁判

　　中国足球的一个恶习就是不相信裁判。

　　这其实很好理解，裁判是一切的出气筒。运动员苦练了很久，裁判一个误判，他本来已经预定好的给孩子买奶粉的奖金就这么没了，肯定是心里不好受的。但是规则明令任何球员在场上对裁判进行质疑。队长虽然可以去询问裁判，但是他也只能因为自己没看清，去问裁判这个判罚的内容是什么，是任意球还是门球，而不能问裁判为什么这么判。

　　当然，在全世界的比赛中，都会出现球员对裁判的质疑，裁判一般也会以理解的姿态去容忍一些球员的暂时压力发泄，不过这种度的把握，国际足联交给了裁判自己。从这个角度来说，山东鲁能赛后不论是谁去质询裁判都是避不开的原罪，因为你这个事情是出于主观故意，首先去质询裁判就是错的。

　　有人问，那裁判还错判在先呢。中国足球协会已经对这个判罚做了解释，就算退一步说当值裁判判错了，那么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故意的，假球黑哨；另一种是水平不济，错漏判。在监狱里还关着那么多裁判和前足协官员的情况下，现在在中国还有人敢于搞假球黑哨么?所以就算是裁判判错了，水平不够属于非主观故意的可能性更大。

　　阎世铎是中国足球历史上很受争议的官员，在他的任内，中国足球进入了世界杯，而他取消中超升降级的政策也对中超的建设起到了很大的破坏作用。不过阎世铎2003年在昆明对国奥队的讲话我认为非常有必要不断拿出来反复提醒，当时阎世铎说的是：“什么叫服从裁判的判罚？裁判判得对的，你当然必须得服从，更重要的是，要在当时服从裁判错的判罚。”

　　由于假球黑哨的问题，中国裁判的整体形象和业务水平都遭到了打击。中国足球协会正在努力树立裁判的权威，据说在这次鲁能和人和比赛前，已经针对双方进行了警告，山东鲁能还做这种顶风做案，令人遗憾。

　　处理裁判的不是球员、球迷和舆论，是中国足球协会裁委会，有自己的程序，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从这一点上讲，山东鲁能球员和库卡在赛后围着裁判讨要说法的做法，都是激化矛盾的导火索。

　　二  山东鲁能的公关缺乏主动性

　　在事件发生后，山东的媒体马上进行了舆论准备，山东的球迷也群情激奋，在网络上，我的几名媒体朋友发了第三者的看法，都被山东的球迷围攻了。这些球迷还第一时间到足协的门口进行了拉横幅的“示威”表达不满。

　　当然，很多替山东鲁能扯旗呐喊的记者我也认识，他们为鲁能说话无可厚非，正如当年国安罢赛，我当时作为北京某报第一线跑国安的记者要充分为国安发声一样，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球迷的做法，鲁能俱乐部也没法控制，过了也就过了。但是随后发生的事情，不能不说山东鲁能缺乏一个国有大型企业的水准，没有公关的档次，也不会讲政治。

　　首先看山东媒体的报道就可知，这舆论准备是何其的不聪明。文章中一味地强调了山东鲁能吃亏的一面。比如那个裁判误判，裁判骂人，裁判打了库卡，都是他打了我们，他骂了我们。所有都是裁判的事情，裁判是如此不讲理，看了文章后，我的第一反应是，这哪里是裁判，分明是个乡霸，泼皮牛二都比这裁判有素质。

　　在这些文章里，竟然没有个媒体说说山东鲁能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哪怕有一家山东媒体出来，总结鲁能自己的错误，就是轻描淡写地说说，我们不该去围裁判，韩鹏去质问裁判得黄牌是错的，蒿俊闵给了红牌也应该，应该尊重裁判，维护裁判权威，也能使得他们对事实的描述更显得客观和真实可信一点。

　　2004年的国安罢赛，我是第一线的亲历记者。罢赛事件过去7年的2010年，那场比赛的当值主裁判周伟新后来交代自己收了沈阳金德20多万的贿赂。所以国安当时罢赛确实是受到了黑哨的照顾这一点，现在已是公案。

　　但是在2004年罢赛的那个时点，北京媒体乃至在北京的中央媒体虽然同情北京国安受到的委屈，但是没有一家媒体说北京国安罢赛是正确的。还记得当时国安回到北京，我和北京电视台等几家媒体的记者在国安小白楼会议室里，和杨祖武述说罢赛的错误，罢赛使得国安本来有理的一件事情变成了没理。

　　杨祖武被我们说得语塞了一下，其实他是认识到了自己的意气用事和问题的。只不过当时在气头上，国安大老板在电话里告诉他不踢了，所以他就带着球员离场了。

　　看到国安怒了，一些中超球队在北京和大连的带动下，希望向中国足球协会要权，跟在北京国安身边形成了一个所谓的“中超七君子”，搞了统一战线向足协施加压力。当时攒拨着中信国安这棵大树挡雷的人中，无论是张海还是徐明，都有自己的目的。然后，中超赛场又出现了多起针对裁判的不满，大连实德差点再次罢赛。看到这种情况，我在自己所效力的报纸上写了一篇稿子，叫做《推动足球改革不是搞无政府主义》，批评了这种做法。过了一个多月，国安俱乐部的人告诉我说，我这篇稿子上了中信内部的媒体内参，给了大领导震动。虽然北京国安在搞足球上一直在执着地交学费，当时不断被北京媒体骂“说大话使傻钱”。但是其后台中信集团的领导们还是很讲政治重大局的，因此国安罢赛逐渐降低了调门，努力开始寻求在足球范围内解决问题了。

　　可惜的是，山东鲁能以及山东媒体在第一轮舆论准备后，还没有清晰地判断出情况的走势，没看到国内媒体对其做法的不满，而进行了第二轮的喊冤。无论是鲁能俱乐部自己还是山东媒体，都没有对中国足协门口的示威这种帮倒忙的做法，喊停制止，予以谴责，反而隐隐认为是民心可用。结果出现了山东球迷去裁判詹炜的学校进行二次拉横幅示威的事情，将矛盾进一步升级。

　　在国际赛场上其实也有类似的事情，比如2012年奥运会时韩国击剑运动员申雅岚认为自己被误判，霸占击剑台不下来，然后韩国的网民就去把她的德国对手海德曼的推特爆了一个底朝天。2014年索契冬奥会英国选手克里斯蒂摔倒影响到了韩国选手朴升智，结果韩国网民又去把克里斯蒂骂了个底朝天，这种事情遭到了国际社会的普遍不耻和谴责。鲁能部门球迷将赛场内的事件延伸到赛场外的做法，和这些分不清场内外的韩国网民没什么不同吧。

　　足球说到底是个体育范畴的东西，你非要把他踢出足球场去，踢出界，搞成个社会事件、甚至是治安法制事件，那谁搞事，谁就要承担后果了。

　　三  以鲁能为鉴该怎么公关？

　　山东鲁能这件事情，说到底其实是个典型的公关失败。谁在气头上都会认为自己冤枉，认为自己受了委屈，一定要搞舆论做宣传，誓把对手从各个方面打倒按住。

　　殊不知，“以退为进”四个字才是正理。

　　你山东鲁能这样的大俱乐部，和一个裁判打这样的官司，怎么打都是输的。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一个裁判当着这么多球员和摄像机球员，无缘无故打教练？你鲁能的球员教练一点问题没有么？

　　在这里，笔者给以后可能会忍不住犯错误的各家俱乐部出个主意，做个模板，看看是否管用。

　　首先该做的事情，第一件就是承认自己的错误，发个声明负荆请罪。在这样的声明中，应该闭口不提裁判的判罚争议，也不要提库卡被打，就说自己的问题，态度诚恳地表示球员不应该去赛场上围裁判，对此俱乐部会进行严厉的批评教育，并针对这件事情向球迷道歉。随后鲁能俱乐部针对现场的球员至少进行3人以上的处罚，比如对李松益进行罚款3万，禁赛3场的处罚，对去质问裁判的蒿俊闵和韩鹏进行警告惩戒，对库卡进行罚款，对库卡的弟弟进行禁赛3场和罚款。当然，也可以适当对劝阻队友的刘彬彬等球员进行表扬，并给予一定的奖励，树点正面形象。

　　这些措施看着是自己罚了自己，其实你想想，你李松益跑得掉中国足球协会的处罚么？与其之后被中国足球协会罚5场，不如自己先罚3场，摆个姿态，做个样板，最重要的是，要让人出口气。看着是自己人委屈了，其实是埋伏了后手，占了便宜，说不定中国足球协会就根据你的处罚就按3场罚了。更重要的是，这种做法显示了风度，马上就能争取到全国舆论的好感。有重的板子也落轻了。

　　认错了，摆了姿态了，然后私下找俩熟识的记者做点事，首先把库卡的受伤照片发出去，然后俱乐部的官员正面发个声，说库卡去医院治疗，表示库卡在混乱中受伤。但是任何媒体都不要说裁判打的，这一点，你以为调查不出来么？同情分马上赚足；第二，球迷想表达什么，想造造球迷的势，在山东鲁能俱乐部门口造势就完了，跑到北京来搞这种不稳定因素，本身就会招致各方面的反感。把一个足球事件变成了隐形治安事件。

　　当然，这也不能都怪鲁能俱乐部，毕竟他们没法对所有的球迷负责。不过当这件事情出现后，鲁能第一时间就应该发表声明，和这种做法划清界限，表态认为这种做法是错误的；并坚定表示，鲁能相信中国足协的调查的公正性，我们会接受对俱乐部的处罚，希望球迷们不要再做这种事情。有了这样的举措，还会出进一步激化矛盾的同济大学二次横幅事件么？

　　球场骚乱事件出来后，首先要做的是管控，第一步要做的是尽量减少损失。但是山东鲁能和山东媒体乃至山东球迷做的事情不但没把伤口包好，还自己越撕越大。

　　真相都是两面的，有对你有利的，也肯定有对你不利的。他詹炜一个就要退役的裁判，不利的东西多了，能有什么损失，枪毙判刑是够不上，就是错了最多就此终身禁哨，还能罚他3000元钱？你一个俱乐部的损失是多少？这帐都算不过来，呜呼哀哉。

　　其实在过去，山东鲁能作为中国足球俱乐部中培养青少年最成体系，也最好的俱乐部。鲁能在足球上做了很多事情，比如巴西的基地和梯队都是国内所有俱乐部中最顶尖也最令人羡慕的，虽然亚冠赛场的成绩和花钱所受到的期望确实不成正比，但是完全可以打造个勤勤恳恳培养年轻人后备力量的憨厚形象出来，可惜不懂得如何去宣传。

　　看看年初中国足球协会狠抓欠薪注册的问题，那是拿了尚方宝剑的。当正中国足球协会反腐结束，涤荡了自身的陈荷，准备拿着高层给的尚方宝剑立威的时候，你鲁能去撞枪口，不拿那你杀威风，拿谁杀威风。

　　这次的“赛后围裁判”事件出来后，如果对本俱乐部的问题进行纠弹，严抓赛风，正和了现在大的政治方向风向标。其实对于山东鲁能的好处不止在体育上，在“大领导”那里都能看得到，本可以成为支持中国足球协会工作、支持中国足球改革的楷模。

　　可惜，不是谁都懂如何“讲政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