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记：上海不应模仿恒大 花力气培养足球界刘翔

黄石球迷

2013年的中国足坛，因为恒大在亚冠的问鼎而风云激荡。在仰望广州恒大的艳羡目光中，追忆上海足球的峥嵘岁月，似乎成为了上海球迷一种无奈的自慰，眼看“落花”流水的凄凉，对于上海足球何去何从的追问也变得更加迫切和现实。

　　我们来自哪里？去向何方？路在何处？从对昔日的追忆，现实的反思和未来的绸缪中，我们能否找到上海足球重拾盛景之路？

　　一，昔日峥嵘为何来

　　背景：从1995年徐根宝带领申花问鼎甲A冠军，到2002年申花国际“德比双雄”在末代甲A决战巅峰，上海足球在中国足坛职业化的前十年曾经有过持续的兴盛，这样的兴盛从何而来？

　　观点·争鸣

　　■陈华——解放日报体育部副主任，上海资深足球媒体人（下同）

　　不管是1995年的申花夺冠，还是2002年首创中国同城德比，当时上海足球的发展，不仅仅是比分和竞技，而是代表了城市的精神。上海足球，尤其是职业化后的申花，是锐意改革的象征，比如上海成立了全国第一家职业俱乐部，成为第一个引进外援的吃螃蟹者，申花也永远提出了领先一步的发展理念。在当时，这些都是具有超前意识的改革举措。

　　抛开竞技层面的因素不谈，申花当年制造出全城空巷的激越，培养出一大批忠实拥趸，既离不开当时社会娱乐活动不够丰富的大背景，更关键是足球让上海人、上海球迷、认同上海文化和海派足球的人，找到了归属感和荣誉感——这种看不见的无形资产，才赋予了足球较高的社会地位，也制造了上海足球当年的辉煌。

　　■姚振彦——欧迅体育副总裁，资深职业足球推广人（下同）

　　上海职业足球的发展真的成功过吗？

　　职业足球成功的关键是按照市场规律办事、按照足球规律办事，但上海足球最近20年的发展中，又有多少时候是真正按照市场规律和足球规律来办事的呢？

　　而现在出现的问题，则是在还债。因此，按照市场规律办事、按照足球发展规律办事，哪怕走得慢一点，但必须是在道上。

　　■裴力——搜狐网体育记者，上海资深足球媒体人（下同）

　　上海足球当年的兴盛，最关键的因素是大量的资金投入。

　　德比的实质就是烧钱。德比争霸，申花和国际两队的单赛季投入都超过了2亿，超出了其他俱乐部三、四倍之多。正是有了资金做保证，上海国际才能在短期内笼络到申思、祁宏、江津、李明、黄勇、杜苹等一大批国脚级球员加盟，将升班马打造成甲A豪门。

　　而申花也以千万身价引进张玉宁、肖战波、曲圣卿等北方悍将。在外援方面，阿尔贝茨这种五大联赛的主力球员第一次涉足中超，佩特科维奇加盟申花时身份与孔卡一样，都是巴甲联赛的MVP。马丁在美洲杯比赛中独进巴西队两球。仅就外援而言，当年的申花丝毫不比如今的恒大逊色。

　　点评：追忆过去不仅仅是为了缅怀昔日荣光，更是为了看清未来之路。从领先一步的理念、广纳贤才的胸襟，到陷入反复折腾的困扰、坐看人才流失的无奈，上海足球在走过弯路之后的确到了回归正途的时候。

二，量变到质变的困惑

　　背景：从1995年的申花的一枝独秀，到2002年申花国际的双雄争霸，再到如今申花、上港和申鑫的三足鼎立，上海成为了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同时拥有三支顶级联赛球队的城市，然而数量的变化并没有让上海足球发生期待中的质变，反而出现了整体衰落。

　　观点·争鸣

　　■姚振彦

　　我一直都认为，任何由于同城拥有多支顶级联赛球队而出现的对市场、人才、球迷争夺的惶恐和所谓的讨论，它的前提其实都是“只有申花才是上海的唯一”，只是一个很重要的心态问题，只有调整好这个心态，上海足球才会真正做到海纳百川的繁荣景象。

　　至于量变与质变的问题，我们就需要搞清楚究竟是什么需要质变，难道把柏佳俊转会申花以帮助申花进入亚冠也可以算作质变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所谓质变的前提又是要在这三支球队中指定一个上海的名片罢了。

　　我想真正需要质变的，应该是上海拥有接纳更多的职业足球俱乐部品牌的胸怀。这样的质变，上海做好准备了没有呢？

　　■裴力

　　最近几年整个国内足球大环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大的形势在往上走，但就上海足坛而言，吸引力却在下降。好的球员不愿意来，年轻球员培养出来也留不住。职业足球最终还是靠人踢，上海足球的衰落说到底就是人才越来越少。前两年人家挖我们的成名球员，后来开始挖青年才俊，现在已经直接开始整体收购青少年队了——这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陈华

　　整体衰落，只是三支球队的成绩不够拔尖而已，并不代表上海的足球资源在全国处于落后。足球出成绩，无非资金、人才和管理三个方面。近几年上海足球成绩一般，主要还是资金投入不足。尤其是申花运营遭遇困境，直接导致了整体水平的滑坡。

　　点评：量变到质变应该是水到渠成的过程，但关键在于，上海足球人才的流失和机制的滞后已经让这个过程中：水断源，渠不通。

　三，恒大模式的启示

　　背景：短短四年，恒大不仅完成了中超的三连冠，并一跃成为亚洲霸主，成为第一支代表中国出征世俱杯的俱乐部球队，让曾经也有过辉煌的上海足球难以望其项背，风生水起的恒大模式对于上海足球是否有借鉴的意义？

　　观点·争鸣

　　■裴力

　　有一定的借鉴意义，但并不意味着上海足球就要拾人牙慧。毕竟对于一家亚洲的职业俱乐部而言，恒大已经做到了最好。未来即便有上海俱乐部能够复制恒大的成功，其社会影响力也将大打折扣。

　　上海体育向来以生产精品而著称。我觉得上海足球与其砸钱复制恒大的成功，倒不如把力气花在人才培养上，培养足球场上的姚明、刘翔，带领中国足球实现真正的超越。

　　■陈华

　　恒大模式对上海足球当然有借鉴意义，那就是高举高打的运作模式，专业人做专业事，这在世界足坛都是通用的。

　　上海足球的参照对象，应该是伦敦，有切尔西和阿森纳等多支顶级联赛球队共存，是一种正常的现象，也体现了一个城市的整体足球实力。当然，上海现在只是缺一个切尔西罢了。不妨可以考虑索性国际化到底，引入外资力量参与足球等。总之，上海足球再次崛起，必然是建立在整个模式创新的基础上。

　　■姚振彦

　　我并不认为现在是什么恒大模式，最多就是个恒大做法，这是一个不可复制的方法。

　　所谓恒大模式是建立在广州特殊的天时地利人和的基础上的，而很多条件是上海不具备的。上海是否有许家印这样的老板？是否会像许家印对里皮那样充分信任？是否有恒大内部如此严格的管理？

　　所以，借鉴恒大的事情就不用去想了，寻找自己的道路更为重要。

　　点评：无论恒大模式是否具有借鉴的意义，恒大在职业足球运作上的职业规范，职业管理和职业精神都是值得推崇的。道路可以有不同，模式可以有差别，但对职业足球规律的尊重才是根本。

四，上海需要以足球而名

　　背景：足球曾经是上海的一张名片，足球已经成为了大连的一张名片，足球正在成为广州的一张名片。对于上海这座国际大都市而言，足球究竟意味着什么，它能够成为这座城市标志性的文化符号吗？

　　观点·争鸣

　　■姚振彦

　　上海作为中国或是亚洲最具活力的城市之一，自然是需要有更多的地标式的文化符号，但光有一支球队是没有用的，光有一个现代化的球场也是没有用的，任何一个足球名城最为重要的标志是每个比赛日座无虚席的场馆。这一点，在同级别城市中，上海已经明显落后于广州恒大和北京国安，甚至也落后于济南和南京等地。但拥有所谓豪门，却仅仅是足球名城的表象，并非实质。

　　上海的城市地位和上海的足球传统决定了这个城市需要这样的一张名片。如何让上海足球再度成为这个城市的名片，是需要由所有的上海足球人来共同完成的，而不仅仅是现在的上海三个职业俱乐部。

　　足球是高度社会化、市场化的项目，职业俱乐部是本地区足球发展的综合体现，当地足球主管部门是否为职业足球的发展提供了合适的市场环境和政策环境，是该地区职业足球发展是否可能成功的要素，而在目前状况下，上海并未意识到这些问题的必要性和严重性。

　　中国足协开展的足球改革首批五个试点城市（广州、武汉、成都、大连、青岛）中，无一例外都是业余足球、校园足球发展得非常好的城市，也是无一例外意识到足球发展对于提高该地区国民幸福感至关重要的城市，而在这方面，上海的意识和配套措施明显落后了。

　　■裴力

　　上海当然需要一张足球名片，但这张名片是不是就是由一家豪门俱乐部来扮演，另当别论。上海向来以国际级大都市而著称，在整体足球水平并不高的亚洲，一个洲际俱乐部冠军有多大份量，是否能代表上海的城市精神？这个问题同样值得思考。

　　个人认为，上海没必要走恒大的老路，上海应该有决心有信心有耐心培养自己的世界级球星。而对中国足球而言，我觉得当务之急不是烧钱，而是培养更多的足球人才。毕竟整整代表一个国家足球水平的是国家队，而不是某一家俱乐部。

　　■陈华

　　上海当然需要城市名片，因为足球运动也代表着一座城市形象，但对于现阶段的上海足坛而言，更需要一支没有太多负面新闻，充满正能量的球队，如果一支球队连起码的规范和职业都做不到，给社会构成的影响毫无积极意义可言，奢谈成为城市的象征也失去了最起码的前提。

　　点评：与其问上海需要一支什么样的足球队，不如问上海需要什么样的足球。当整个城市的足球命脉只能维系在一支只剩下“躯壳”的球队身上，缺失的精神内涵显然无法拓印出一张像样的名片。

　五，重振之路在哪里

　　背景：上海足球在近年来的整体没落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当年“领先一步”的口号也已经淹没在一地鸡毛的折腾中。重振上海足球应该从何做起？

　　观点·争鸣

　　■姚振彦

　　上海足球的发展无法脱离中国足球发展的大环境，但可以通过对上海足球的优化与改造，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中国足球大环境的改变。这一点，恒大已经做到了。

　　上海足球真正缺少的是对“为什么上海需要足球”这一问题的厘清，换言之，就是上海足球缺乏明确的社会理念。

　　广州将恒大的成功作为广州人的幸福，北京将国安主场的火爆认为是首都精神的体现，而上海呢，却始终没有明确的认识。这也就是近些年来上海足球各种乱象丛生的根本原因。

　　在明确了社会理念的同时，上海有关部门应调整自己的心态，敞开心胸为市场服务，真正为上海足球的发展提供协调服务。

　　■裴力

　　首先这个“辉煌”的定义很重要。怎么样的成绩才算得上辉煌？恒大把金元足球已经运作到了极致，上海足球有没必要照搬恒大的老路。上海足球应该走属于自己的完全不同的路。

　　事实上，上海足球在连续两届全运会男足比赛中夺冠，已经创造了一个前无古人的美好开始。接下来需要做的是把这种成功模式发扬光大，为人才顺利孵化创造最有利的环境。在这个问题上，我觉得其实上海足球最需要的是对如今浮躁的职业足坛有一种清醒而冷静的认识。

　　■陈华

　　上海足球缺少的，还是相对欠缺一些大手笔的改革措施，也缺一个有野心的企业家。

　　上海的城市精神是海纳百川追求卓越，但上海作为全国最国际化的城市，有时候缺乏一些顶层设计进行改革的土壤。

　　比如大学生创业，在深圳和杭州或许可以，但在上海几乎不可能，因为全世界的500强都在上海，个人创业的成本和门槛相对很高，所以去大企业打工才是最佳选择。

　　在上海，足球和篮球职业俱乐部运作很相似，都是不具备资金优势的私营老板在做，其缺点就是缺乏爆发力，短期不可能有好成绩，也就难以制造足够的社会效应和市场效应。

　　点评：思路决定出路，机制决定执行力，上海足球的确到了需要厘清思路，完善机制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