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足球发展如火如荼 女足如何才能分一杯羹？

黄石球迷

中国女足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辉煌灿烂，到二十世纪初的滑坡黯淡，再到如今的 苦苦求索，七届世界杯涵盖她们的兴衰荣辱。其间的经验教训值得总结和反思。从校园足球到女超联赛，再到女足国家队，女足的管理体制改革应当怎样推进？同时，我们需要给中国女足一个清晰的定位：国家形象？全民健身？精神符号？抑或兼而有之？

　　借现场采访女足世界杯之机，新华社记者广泛深入调研，充分了解世界女足强国的发展经验，采写组稿《中国女足路在何方》，共计十个选题，希望能为我国女足运动的改革发展提供启示。（编者按完）

　　《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方案》中明确指出：全国中小学校园足球特色学校在现有５０００多所基础上，２０２０年达到２万所，２０２５年达到５万所，其中开展女子足球的学校占一定比例。

　　这是足改方案校园足球板块中明确涉及女足的内容，虽然只有短短一句话，但同样对校园女足运动的开展给予了重视。中国校园足球开展得如火如荼，如何在这一好形势下让女足分一杯羹？

　　改变观念是第一步。

　　改变观念真的那么难吗？

　　５月中旬，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一群女孩子在坑坑洼洼的篮球场上踢着足球，她们是新疆和田四中女子足球队的成员，她们的脸上洋溢着笑意，丝毫没有因为条件的简陋而放慢享受足球的节奏……

　　可是，她们的这份快乐来得并不容易。２０１３年９月，球队正式成立。但球队的成立却经历了种种“磨难”。

　　和田市第四中学校长图尔迪麦麦提·吾舒尔说，刚开始大部分家长都不愿意女儿踢球，球队到校外训练时，马路上的群众也总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们，甚至连学校的部分老师和学生都在私底下议论。

　　迪丽努尔·麦尔旦是球队第一批队员，但爸爸认为踢足球影响学习，妈妈觉得女孩子不应该踢球。图尔迪麦麦提·吾舒尔说，他和教练去迪丽努尔家多达十几次，反复给家长做工作。有时候甚至带着礼物——砖茶和方块糖去家里做工作。

　　家人的阻挠、坑坑洼洼的土场地、破旧的足球都没能阻挡这群女孩的热情，受到她们的感染，其他学生慢慢加入她们当中。

　　球队仅仅成立两个月，就在和田市第二届中学生足球比赛中获得第一名，还在去年获得自治区青少年足球联赛（南疆片区）决赛第三名。

　　图尔迪麦麦提·吾舒尔说，球队取得了一定成绩后，家长和老乡慢慢理解了，球队渐渐成为当地品牌。据和田市教育局介绍，有了和田市四中女足的影响，和田地区许多学校开始成立女子足球队，很短的时间内，已从刚开始的一支发展到目前的１９支。

　　迪丽努尔被广东一所内高班特招，祖丽皮亚进入新疆雪峰女子职业俱乐部。这些通过踢球改变命运的例子，对当地许多女孩的思想冲击很大。

　　看到女儿的进步，而且学习也没有落下，迪丽努尔的父亲麦尔旦·买买提转变了态度：我现在支持她踢球，她是我的骄傲。

　　虽然迪丽努尔父亲的态度改变了，但中国的很多地方依然在女孩踢球问题上受到传统观念的束缚。这使得女足在中国一直是一项存在于“夹缝”中的运 动。很多有兴趣参与女足活动的孩子因为没有队友、球队，往往只能和男孩一起练习，在小学及初中低年级，身体发育更早的女孩子或许还能够和男孩对抗，可进入 初中高年级，男、女生就会出现身体差异，很多女孩也会因为无法和男孩相比慢慢放弃足球。而且，女足运动员也有不少是从其他项目“跳槽”而来。还不是因为出 色而“跳槽”，只是因为在其他项目中没有前途，不得不选择足球。

　　中国女足就有鲜活的例子——队长吴海燕曾是长跑运动员，娄佳惠原来是练标枪的，张越练过一年排球……

　　执法本届世界杯比赛的中国女裁判秦亮，同时还是一名体育老师。她认为，观念的改变的确很难，需要不断宣传，不断展示足球的价值。而从老师的角度而言，她的做法是以身作则，“有时候你多颠几个球，多给女孩们做些展示，也许她们就会从此喜欢上足球。”

　　前中国女足门将赵燕曾表示，女足的当务之急是改变大家对这项运动的误解，要让家长知道，其实小姑娘踢球，也是一件蛮阳光、蛮快乐的事情。（未完待续）

　　从小学到大学，从大学到社会

　　如果说扭转观念很难，需要很长时间，那么构建完善的人才体系和上升渠道则是迫在眉睫的事情。这包括校内普及和校外提高。校内需要打通从小学到大学的升学通道，校外则要做好学校与女足俱乐部、联赛的衔接。

　　校园足球四级联赛将于今年９月启动，这意味着校园足球将有一个全国性的竞赛体系。教育部今年计划遴选６０００所校园足球特色校，而这些学校将遵循合理布局的原则，即保证从小学到大学，孩子们都能有球踢。

　　据青岛市校园足球协会负责人介绍，由于小学、初中由区县负责，而青岛下属的区县教育体育部门合一，因此在特色校布局上不存在难度，而到了高中、 大学，则由青岛市负责，青岛市教育局和体育局是分开的，因此在进行初中到高中、高中到大学的特色校布局时，就需要市政府等部门进行协调。这其实是全国各地 都将面临的问题。

　　教育部部长袁贵仁表示，力争到２０１７年在全国扶持建设２００个高校高水平足球队。北京师范大学体育与运动学院院长毛振明对此认为，高校高水平 足球队应当成为龙头，辐射带动一大批高中、初中、小学发展校园足球。高校可以定向录取某些高中的学生，而高中再定向录取某些初中的学生，以此类推。

　　不过也有专家认为，如果实行这类优惠政策将有失教育公平之嫌。有的高中可能认为，为什么非得是那几家高中通过足球这一特殊渠道可以考北大、北师大，而我们不行？这也是政策突破的障碍之一。

　　人才资源共享渠道的打通同样重要。原全国青少年校园足球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现中国足协女子部主任陆煜表示，在中国足协注册的球员在大学打不了比赛，两个注册系统如何互补打通很重要。

　　此外，虽然校园足球已经开展近６年，但踢球的女孩依然很少。陆煜表示，此前的校园足球联赛女生比例还不到五分之一。

　　执法本届世界杯比赛的中国女裁判秦亮，同时还是一名体育老师。秦亮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尤其是在小学、初中低年级，可以减弱性别差异，女孩子可 以直接和男孩子一起训练、参赛，这虽然是无奈之举，但对于普及还是有好处，比如５届世界足球小姐玛塔就是从小跟男孩子踢球。但到了初中高年级就应当区别对 待了。

　　“铿锵玫瑰”成员刘英认为，一方面扶持校园足球，另一方面在女足专业队上也要给予支持，两者不可偏废。她强调的是校园足球和女足联赛、俱乐部、 社会足球的衔接。其实，在校园足球转归教育部主导后，中国足协所做的部分工作就包括校园足球的“提高”部分。陆煜说，我们原来的做法就是让学校里突出的苗 子参加夏令营和冬令营，比如原来有１０个夏令营，其中４期是女足夏令营，这同时也是女足选拔营，是女足Ｕ１２国家队的后备库。

　　按照中国足协的十年发展规划，成年女足将搭建三级联赛体系，即女超、女甲、女乙。陆煜说，目前女超有８支，女甲有７支，未来女甲变成１０－１２ 支，女乙发展到１２－１６支。多出的队伍从哪里来？陆煜认为，除了各地体育局逐步建立的Ｕ１８队伍未来可以打女甲外，大学生球队将是有力补充。一些原本就 有女足队伍的高校如北师大、徐州师大，以及综合实力很强的２１１工程、９８５工程高校有望组成二三十支成年队，其中的四五支可以充斥到女甲，其他队伍可以 打女乙。再加上联赛自由转会将要实施，明年又要引入外援，不仅有助于提高联赛质量，而且会反过来吸引更多校园足球人才加盟、促进校园足球发展。

　　完善的大学生女足联赛平台对解决女足球员出路、增加后备力量大有帮助，但这也正是中国所缺的。

　　前国脚孙雯以美国、日本等女足运动发达国家举例，认为如果在大学建立起良好的女足竞赛体系，就能与职业体系很好衔接，因为从青少年到职业运动员，校园足球起着承上启下的重要作用，应当在大学设置更多的女足队伍。

　　相比之下，日本有７２支大学女足队伍，美国的ＮＣＡＡ女足联盟有三级，历史上共有３３２个学校参加。此外，美国还有由小型学院组成的ＮＡＩＡ女足联盟，本赛季参赛球队有１９７支。这就是差距！

　　此外，如果女足重点省份的城市联赛发展到相当规模，这些队伍将与女乙对接，而女足足协杯也将为不少草根女足俱乐部提供舞台。

　　作为校园足球执行机构，各地校足办正在搭建，但由于各地体卫艺部门人员紧缺，要负责卫生、艺术及各个体育项目，根本顾不过来，因此目前的校足办工作仍然有大量体育系统工作人员参加。如何解决人力问题及由此产生的其他问题是教育部门需要面对的。

　　除了人才体系的完善，工资待遇和未来出路也是女足的问题。陆煜认为，联赛质量的提高和今年千万级赞助商的引入将有助于提高女足队员待遇。　据了解，中国足协可能会将部分赞助收入在女足联赛结束后反哺给俱乐部，队员们有望从中受益。

　　而在出路方面，除了选择上大学，不少女足退役运动员可以选择当校园足球教练，中国足协为她们开设多期校园足球Ｄ级教练班。女性相对耐心的性格使她们在给孩子当教练时有先天优势，即便她们很难拿到教师资格证，但可以通过政府购买服务解决教球问题。

　　青岛中能俱乐部就与青岛李沧区、城阳区开展了政府采购服务合作，中能提供专业的校园足球教练，包括女教练，他们与体育老师配合上课，前者负责专 业技术动作示范，后者负责整体教学，相得益彰。中能集团还专门在２０１２年成立了校园足球推广有限公司，涵盖训练、竞赛、保障、评价、文化、品牌等六大体 系，与青岛市近１００所中小学签约，助力青岛校园足球发展。

　　社会支持非常重要，且除了资金、技术外还有很多形式，比如开发商进行房地产开发时按照占地面积一定比例进行球场或体育设施配套建设，成立企业参与的校园足球基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