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蔡振华的一封公开信 谈中国女足之惊人怪象

铁蛋儿

给蔡振华de一封公开信——谈中国女足之怪现象

■ 本版撰稿 秦天

中国女足不能毁于人祸

1、国字号实力不如地方队

从最近的U17女足世界杯赛说起吧。

中国队小组赛1胜1平1负，被淘汰出局，是很不应该的。以与中国队一战看，德国队那样的水准，国内至少有4支地方球队可与之抗衡，并大有希望取而胜之。这4支球队分别是联赛的冠军上海队，联赛的亚军大连队，联赛的季军江苏队，还有一支河南队。河南队因为有5位球员入选国少队(上海队原有6位球员入选国少队，但参加世少赛的只有3位球员)，未能参加联赛的总决赛，成绩不理想。我这样说，北京队的主帅刘英肯定是不同意的，因为她的北京队也不差。确实不差，倘若她的两员国少队大将 张晨、张竹归队，也可与上述4支球队博个输赢。

这4支地方队可与德国队抗衡并有希望取而胜之，是没将这些队的国少队大将算进去。要是算进去的话，拿下德国队，不能说100%，但80%以上肯定有的。因为从整体实力上看，是两个球以上的差距。

这话的另一层意思是，倘若现在这支国少队参加前不久在秦皇岛举行的U18联赛总决赛的话，多半是拿不到冠军的，也未必进得了决赛。

2、个子小别想进国字号？

国少队表现不佳的主要原因：1.由于教练的足球理念与选人眼光的不同，一些更好的球员并没有入选国少队；2.由于教练的足球理念问题，国少队并没有完全走在正确的道路上；3.训练水平不高，训练方法失当，参加世界杯大赛的国少队球员没有处在最佳状态；4.教练明显缺乏经验，临场指挥失策失误，导致该胜的未胜，不该输的输了。

先具体说说第一条。在U18女足联赛总决赛中，至少有两名球员，是引人注目的。1个是上海队6号队长踢后腰的施天伦，1个是上海队15号队副前卫闫锦锦。这两名球员，是诸队教练赛前安排重点盯防的对象。不仅赛前安排，赛中还不停地喊叫“盯住6号！”“盯住15号！”

好球员是盯不死的。15号闫锦锦在总决赛的5场比赛中打进3球，都是关键球。赛后，闫锦锦被评为最佳球员。

6号施天伦依然通过娴熟的技术、灵活的跑位、精确的传球，调度着上海队的攻防，并有多次极具威胁的传球，还有两次助攻1个进球。这样说吧，现在16岁的施天伦比起当年16岁的孙雯要踢得好，技术也更全面。

在秦皇岛，有别队的教练就说，6号、15号不进国少队真是太可惜了。事实上，可惜的不仅仅只有这两名球员。

她们不能进国少队的原因很简单：个头矮小。施天伦1米63，54公斤；闫锦锦1米60，48公斤。

个头矮小，不能入选，这就牵出了第二条，足球理念的问题。中国女足究竟是朝技术型方向发展还是朝力量型方向发展？所谓的技术型与力量型，当然是相对的概念。但是，一味地偏执地选择个头大、力量强的球员，打长传反击，去拚速度拚力量，这不应该是中国女足的发展方向。这个就不具体说了。具体说，话就太多了。

3、国少训练水平不敢恭维

具体说第三条吧。缪斯雯，就是穿15号球衣与德国队一战打进一球的那个球员，是上海队中最能跑的球员之一。但在与德国队一战战至65分钟时，就抽筋了。而且抽得很厉害，不得不被换下场。为此，上海队的主帅水庆霞很吃惊，说：“缪斯雯怎么会是这样的体能？”在秦皇岛举行的U18总决赛决赛，打了加时赛，总共踢了110分钟(由于天色已暗，裁判与双方教练商量经同意，加时赛缩短至上下半场各10分钟)，没有1位球员抽筋的。那场比赛的节奏与强度，比起国少队与德国队那场比赛，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更何况这是她们九天里踢的第五场比赛。

顺便说一句，这个年龄段的女足这样的比赛密度，是不科学的，还有可能是违法的。

顾全大局，国少队要谁就给谁，这一点是没有问题的。但从内心讲，地方队的教练是不太愿意国少队选中自己队中的大将的。譬如对于国少队没选中施天伦与闫锦锦，水庆霞是暗自庆幸的。同样的原因，刘英对国少队选走张晨、张竹是暗自不爽的。

为什么？她们当然不会说国少队的训练水平不高训练方法失当。但是，这些大将归队后状态下滑需要一段时间的训练调整，才能在体能上技战术运用上完全融入到本队的战术体系中，也是事实。对此，颇伤她们的脑筋。

再具体说说第四条。与德国队一战，上半场有那么多扩大比分的机会没把握住，至少还掌握着控球权，这也意味着掌控着比赛。按照这样的势头，坚持控制住球权，就算不再进球，场面也不会被动难堪，保住胜果也是没有问题的。可到了下半场，收缩防守，大脚乱踢，大打破坏球，放弃了控球，这是教练战术选择的失策。

这些球员虽然有很不错的素质有大幅上升的潜质，但毕竟都是十六七岁的孩子，比赛的经验远谈不上老练，所以实战中的战术布置，包括一些细节上的安排，譬如定位球的防守，必须具体、细致、明确，并要反复强调加上及时提醒，赛前还要有所预见，做出安排，进行训练。

与德国队一战最后一分钟失球的那个任意球，德国队的9号是明显地漏盯了。赛后，教练说一位前锋球员没有盯人。这样的说法是不负责任的。这位前锋是后换上场的，教练并没有布置过她盯防的任务，而德国队9号顶进球的那个近靠球门的位置，也不应该是前锋应该站着的位置。

具体分析了上述四条原因，大体可见，国少队小组被淘汰，看似是偶然的，其实是必然的。准确说，是偶然中暗藏着必然。这种必然，放到一个更大的范围里考察，又是偶然的。因为，这种“必然”，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只要教练有稍高一点水平稍多一点经验，结果就会不一样的。

4、举贤不避亲 但要有能耐

与德国队一战中场休息时，就在场边，殷铁生一手搭在张崇来的肩膀上，一手比划着什么。看得出来，殷铁生在指导着张崇来。这是电视上出现的画面。

殷铁生是中国国青女足的主帅，倘若没记错的话，他也是中国女足的总教练。他有权指导国少队的主帅张崇来。不仅有权，也有资格，殷铁生干过好些年女足了，像是中国女足的权威人士了。不仅有权，有资格，还有情份，张崇来是他的小兄弟。

我听到过有关殷铁生任人唯亲的议论。对此，我是不以为然的。上场父子兵，拼搏靠兄弟，其实没什么的。举贤不避亲。肯用心有本事，用谁都是可以的。还有议论说，山东女足不怎样的(U18女足不在八强之列；成年女足排名也在八名之后)，但山东教练倒是厉害，把国家队、国青队、国少队的帅位都包了。对此，我也不以为然。都用心，都有本事，都打得出好的足球，拿得出好的成绩，不要说出自一个地方，就是出自一个家族，也没有问题。地方队水平不高，也未必就出不了高水平的教练。还有人议论，张崇来嗜酒，一包花生米能喝个半斤八两的，整日里酒熏熏的，脸红通通的。对此，我也觉得是个小节，只要不误大事，能正常带队训练比赛，能一点一点让所带的球队进步，就不是问题。

中国女足该从教练抓起

5、领军人物 领错方向

不难看出，殷铁生是女足三级国家队教练团队的核心，领军人物。那就说说殷铁生带教的中国青年女足吧。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世青赛后，殷铁生是不会忘记陈述与美国队1比1战平那场比赛的。美国队最终获得冠军，中国队与其战平，说明中国队的水平至少是接近世界一流的，或者说差得并不是太远的。

哈哈！这有点可笑。足球是要讲结果的，但又不能仅看结果。与美国队的这场比赛，中国队90%的时间在防守，而在这90%的时间里，中国队只要在后场得球，97%是大脚踢球的。大脚踢球，也不是没方向的乱踢，不过，只有一个方向——向前，至于有没有人接应，就不管了。整场比赛，没有一次超过五脚传球的配合。就连门将开球算进去，也没有。场面十分被动，十分难看，真有点不忍目睹。

是不是这些球员没能力呢？不完全是。有一位球员，在0比4负于德国队之后，表达了对本队踢法的不理解。之后，她被“封杀”了，再也没上过场。对此，这位球员并不难过，反而庆幸。因为这样的大脚踢法，她不仅不能适应，而且感到难受。上场比赛，不按这种方法踢球，会被教练骂；按照这种方法踢球，自己心里难受。既然如此，还不如不踢。

6、足球风格 南辕北辙

传接球是足球的语言。在上海队，总教练马良行是不允许球员踢“哑巴球”的。有意识的快速跑位，有目的的精确传球，是上海队反复操练的基本功。不允许大脚踢球，不允许盲目出球，上海U18女足主帅水庆霞更是作为一条铁律执行着的。对此，马良行是赞赏的。他说，小孩子从小不养成好的踢球习惯(思维、观察、技术运用)，长大是踢不好球的，就算有出息，出息也不会大的。

国少队与德国队一战中场休息，教练讲了两点；1.后防盲目点，有球就大脚踢(下半场比赛，后防球员一控球，教练就喊踢出去)；2.前锋多跑动点，多射门，赢球靠你们了。

足球理念的南辕北辙，带教出不同的球员，从而踢出不一样的足球。让一个一直操练着传接球的球员去踢大脚球，不仅难以适应，还是痛苦的。让一个习惯大脚踢球的球员去踢小而快的传接球，也是不能适应的，能力上达不到。

事实上，不适应国青队踢法的，远不止那个球员，差别是她表达了她的不理解，别的球员没有表达。

说结果，国青队与最终夺取冠军的美国队一战打平，算是不错。不过，这只是小的结果。大的结果是，国青队还是在小组赛中就被淘汰了。就算小组出线，这样的踢法，又能怎样？

写到这里，再回过头去看中场休息时殷铁生对张崇来的指导，就有点意味了。

7、无能教练 扼杀梦想刽子手

在看了国青队的比赛后，我曾经撰文说过，铁蛋不完蛋，中国女足完蛋。当时颇为生气，说这话过于伤人了。事后想想，话完全可以说得温柔些委婉些。但是，在看了国少队的比赛后，我更加生气，还是忍不住要说，铁蛋不完蛋，中国女足就完蛋。这当然是义愤之词，而义愤之词总是不准确的。

我也知道，殷铁生这些年带教青年女足是很努力的，也是很辛苦的。但是，理念落后不学习，方向错误不纠正，越努力越辛苦，就越有害女足的事业。这真是件遗憾的事情，甚至是件悲伤的事情。对努力辛苦的殷铁生说那么重的话，有点于心不忍，但不说重话，不足以引起有关方面的醒悟。

我得再次强调，十六七岁这一拨女足球员，有很好的素质，有很大的潜质，就算没能组成最强的阵容，依她们现有的实力，也是不应该踢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是不应该踢出现在这么个结果的。

希望你抽空去看看这些球员，看看她们黑的像泥鳅般的脸面、斑马般的臂膀与腿部，以及腿部的累累伤痕，就知道她们为梦想付出了多少。她们原本可以实现在世界舞台上更多展现自己的梦想，但是，这样的梦想由于教练水平问题而夭折了。我为她们难过。难过时，我极端地想，没本事的教练简直就是扼杀梦想的刽子手。

8、国少教练 不够用心更缺爱心

没本事是可以原谅的。不用心，是不能容忍的。我没有根据说国少队的教练不用心。但是，有两件事说明教练对球员是不够用心的，是缺少爱心的。一位球员在国少队集训了一年多，一直受到好评，但临世少赛前，她没进入大阵容的名单。据说，她最终未能入选，是因为受有关方面的指令，要起用山东队的球员。我不相信这样的据说。就算确有其事，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的。但是，让人难以理解也是难以接受的是，教练居然说她在一场比赛中的失误是故意让教练难堪，故意与教练作对。弄得这位球员有口难辩，痛苦不已，与母队主帅通电话时哭个不停。这样一件事，又是这样一种处理方法，对一个十六岁孩子心理上的伤害，是非常严重的。得知这一情况后，地方队的主帅心疼不已，做了大量的劝导工作，并让这位球员赶往赛地秦皇岛，继续做着劝导。这位主帅对国少队的做法大为不满，说，你们可以不要我的球员，但请不要伤害我的球员。

很巧，国少队与德国队一战的失球，与加纳队所失第一球，正是在这位球员(左中卫)所踢的位置上。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人在做，天在看，自作孽，不可活”吧。

还有一位球员，待人一向礼貌，脸上也一直挂着微笑，很可爱。但是，不知因为什么事，队医居然说她“家里没有素质所以她也没有素质”。这样说话，对孩子的伤害是巨大的。她难受不堪，又无处叙述，只有默默流泪。事后她说，你可以骂我，但你不能伤害我的家人。

一个学有所长的成年人，居然可以用这样恶毒的语言当面斥喝一个十六岁的孩子，真不知道这个队的教练团队是怎么样的一种风气？！不可思议。让人非常气愤。

这两件事，也许不能说明他们对事业不用心，但至少说明他们对球员是缺乏爱心的。这方面，比起地方队的教练，他们真是差得太远了。你如有空，可以去了解一下上海U18女足主帅水庆霞与北京U18女足主帅刘英是怎样用心爱着她们的球员的。至于用心于事业，水庆霞与刘英的奉献精神，更是他们所不能比的。

马良行告诫两个队的教练组说，现在踢球的女孩那么少，每个喜欢踢球的女孩都是我们的宝贝，一定要用心爱护细致呵护。不仅要教会她们踢球，还要教会她们做人。

有一些小事，真不想说了。说出来，就会成为笑话。譬如国青队在日本打完世青赛，中午12点飞回北京的航班，球员们凌晨4点就来到了机场，原因是搞错了时间。

还是不说了吧。

有关对以殷铁生为核心为领军人物的中国女足教练团队的评价，上述的，只是我的一家之言，未必正确，更谈不上准确。倘若你有空，可以听听诸地方队教练的意见。

9、公平竞争 谁强谁上

人事问题，大多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中国足协选中殷铁生作为中国女足的领军人物，在他们的职权范围之内，别人的见仁见智不会削弱他们的用人权。

说殷铁生不行，有一大堆的理由。说殷铁生行，也可以找出一大堆的理由。停留在言语文字的争论，解决不了问题。

我倒是有一个建议，大体可以解决问题。

这个建议就是，充分调动地方的积极性，制定政策，给地方组建三级国家二队的机会，与三级国家队竞争。譬如，上海U18女足是今年联赛的冠军，中国足协制定政策，让她们成为中国U20女足的二队，给她们代表国家队出战的机会，让她们备战两年后U20女足世界杯，届时与国家队竞争。

一竞争，教练水平的高低，足球理念的先进与落后，球队诸方面表现的好坏，也就一目了然了。那个时候，再组成集全国精英的真正意义上的国家队，就容易多了。

当然，组建三级国家二队并非专给上海队的，别的地方也可以，譬如江苏、北京、辽宁等等。我想，组建三级国家二队可以设定两个条件：1.那个地方队的成绩最好；2.那个地方的体育局主动性积极性更高。大家公平竞争。

国家二队的大部分经费，可由有积极性的地方体育局承担。中国足协只要给个名分，安排一些国际比赛即可。譬如每年葡萄牙的阿尔加夫杯赛，就可以安排国家二队参赛，或者叫作国家集训队。

三级国家二队指的是，U18以下，U20以下，中国女足(国家队)。

说到国家队，又忍不住要多说几句了。现在国家队的集训真是存在一些问题：原先在地方队踢主力的，去国家队集训后再归队就踢不上主力了，一是体能不好了；二是伤病出现了；三是技战术水平退步了。也许这又是足球理念的不同，训练方法的差异，等等。其实，国家队存在的问题与国青队国少队存在的问题是一样的。哈哈！其实我这是废话，一个蛋里孵不出两个不一样的鸡。就算是一个铁蛋，也孵不出两个不一样的鸡。

另外，需要强调说一下的是，将中国足球水平的低下归结于足球人口太少，是没有道理的。你是专家，你知道竞技体育与群众体育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就像中国乒乓长盛不衰，决不仅仅是中国打乒乓球的人多。反之，也一样。中国跳水、体操、举重等等都是世界一流水平，但都没什么群众基础。中国女足鼎盛时，踢球的女孩也不多。当然，能通过政策的调控，让更多的女孩踢球，那是再好不过了。但是，至少将中国女足水平的衰弱归结于踢球人口少，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因为，踢球人口少，要负责的方面太多了。负责的方面太多，也就没人负责了。物极总是必反的。依我看，在现有16支女足联赛的球队19支U18女足球队的基础上，是可以打造出一支与世界任何强队相抗衡的中国女足的。现在的关键是，要有一个具有先进足球理念掌握正确方向并有一整套训练比赛实施体系的教练团队。当然，这个团队必须是用心爱着女足的。

不多说了。10月下旬，在成都有U18女足锦标赛，你有空可以去看看。你会看到这批孩子中真有不少很好的苗子。我也会去看的。如你去，当面再聊